“公孙丹。”
没了就在几刻光阴前两人初次对话时所表现或者说是演出来的紧张,也没了那时惊魂未定的模样,这时就在刚刚还化名李远的公孙丹脸上是属于自己最真实的神色和性情。
“那我又该怎么称呼你呢,不该叫府君了吧,应该叫败军之将又或者直接称败将?”公孙丹报完自己的名字后,用一种戏谑的语气继续说道。
虽然公孙丹身子停在了自己手下十几名手下之后,但即使隔了这段距离,徐朗还是能借着火把的火光看清楚他那高傲的神情。
徐朗默然,将长剑剑柄一松,仍其自由落体地回到剑鞘之中。
这个距离他根本不可能暴起斩杀,再说了这是长剑不是金锤,没办法使出他最擅长的锤法,更没办法使出那招隔山打牛,而且也极有可能在刚拔出长剑之时自己就被箭矢射成了筛子,所以索性就把长剑收了回去。
“怎么那光团就不送我本教我徒手隔空伤人的书呢?”
虽然徐朗手上没动作,可他的眼睛却在仔细打量着这个让他跌了这么大个跟头的对手,当然也在打量周遭环境,寻求在这险境之中的一个合适脱身机会。
三十余岁的模样,络腮细髯,向内稍稍凹陷的鹰目,搭配上有些鹰钩的鼻子,有些神似后世加勒比海盗里杰克船长。公孙丹的模样就这样在中平元年的十二月刻在了徐朗心中。
公孙丹见徐朗没有回复,就自己擅自给徐朗做了主,轻轻柔柔的继续说道:“不过败将你比起你上一任你算聪明了,没上当上马,逼我的人在这里动了手。”
“是否在好奇我为何没直接杀了你啊?其实很简单,只因我不喜人欠东西,无论是别人欠我还是我欠别人,而你.....欠我一跪拜,你死之前,得还我!”
公孙丹说完,他离徐朗最近的一名手下就会意地趁徐朗未留意,从后方用长枪狠狠地刺向了徐朗的小腿,见小腿被刺出血来的徐朗依旧站立不动,又横扫一枪拍打在他小腿上,尤其是刚刚刺伤的部位,可徐朗依然纹丝不动,就连表情都没有丝毫变化。
让他徐朗就这么跪下?没门!
看到徐朗如此反应的公孙丹非但不恼,蔑视的脸上还流露出了惊喜,摆了摆手示意那人停下后,饶有趣味的说道:“呵呵,等等会有机会让你心甘情愿跪拜我的!”
“就是不知道西城那边什么时候乱起来呀,算一下也快了.....你也别指望有人能救你,好像原先在东城巡夜的一大半人都调去西城了,是你下的命令吧?”
“你话变多了。”徐朗漫不经心的说道,眼眸自始至终未曾离开公孙丹的嘴脸,连自己受伤的小腿都未曾看上一眼。
看着公孙丹恶狠狠的表情,一时间徐朗真的无法将这个面容跟能把自己算计到如今这个地步的人画上等号,因为这人的话真的太多了,而且听着聒噪。
“呵呵,败将你见过山中虎豹猎杀吗?它们有些时候就会像我一样,明明一口下去就结束了,却偏要玩弄一番.....”
徐朗闻言,左眼角不住的抽动了一下,双手拧成了拳状,强忍着胸腔里积压的情绪说道:“所以呢?”
公孙丹话里的意思已经很明显了:我公孙丹就是把你徐朗当成我的猎物了,现在我就是在玩弄你!
“所以?”公孙丹眼眸闪过一丝阴冷,从身旁刚才骑乘的一把抽出一根长鞭,甩到了空中,朝徐朗的面门而来。“所以?所以什么!”
一鞭下来,好在徐朗有所准备举手挡住了,可右眉上方还是被长鞭尾部甩出了一小块伤痕,用于遮挡的右手手掌更是留下了一条长长的血印。
“你个畜牲!你还敢挡!”
嗖的几声,在公孙丹怒骂后竟还飞出几箭,目标直至徐朗,并有一箭刺入了徐朗的右臂上。
“混蛋!让你们动手了吗!”
暴怒之下的公孙丹又是扬鞭一挥,随意的打在了离他最近的一人身上,当然这人手持着的是长刀,自然不是这放箭之人,顶多算是个给同伴背黑锅的。
“真狠,连自己人都动手,论畜牲,你自己才是吧?”冷眼看着这一切的徐朗举起左手按在右臂中箭处附近,一边讥笑道。
他就是在刻意激怒公孙丹,趁着公孙丹不冷静之时让他扬鞭挥打过来,然后拉住他的鞭子,将公孙丹拉过来缩短与他的距离。这已经是目前徐朗能想到的凭借自己一人来破局的最快最有可能的方法。
“让你多嘴了吗?”
言罢,情绪上来的公孙丹果真扬起了手中长鞭,可从沮阳西城方向骤然间响起的喧闹声却止住了他这个念想,长鞭重新落在了地上。
“你听你听!西城那边是不是闹起来了!”
“哈哈哈哈!你还不知道吧,那可是几百号游骑,都是你们自己放进来的呢。你不觉得城中的鲜卑客商太多了些吗?以南下贩马为名义进城的那几百匹马呢?还有那位告诉你山林里有山洞的郡吏.....你这畜牲,都不觉得奇怪吗?”公孙丹越说越越激动,也愈发的蔑视起眼前被他玩弄于股掌之间的徐朗。
“你跟你的上一任都没资格做我的对手!都不过是任我宰割的畜牲!”
嗖的一声!
黑暗虚空中又是飞来一箭,可这一箭并不是来自那商肆之中,而是来自另一侧。
而且这一箭的目标并不是徐朗而是公孙丹!
公孙丹的面庞竟还被这一箭射了个对穿!
“杀!尽诛贼人细作!”
喊杀声四起,能在夜晚中有着射术的还能是谁?
徐朗知道,援助自己的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