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亥时已至,覆盖在沮阳城夜空的那一层漆黑大幕之上,满是繁星,古代的夜晚虽无电灯等便利之物,但在观星上确实是后世所不能比拟的,可行走在沮阳城内赶去城楼视察的徐朗却没那抬头观星的心思。
离发生在太守府的那场厮杀已过去许久,城中比邻太守府的那些被吵醒之人,也在巡视队伍的安抚下稳住了心神,重新进入了梦乡,徐朗此时行走着的市隧也再度归于寂静。
而他的心却有些乱。
虽然一切都如同他所料,一切变故也被他提前所做的安排一一化解,可他总觉得事情仍旧有些不对劲,却又说不出个所以然,总结起来就一句话:
他太顺利了。
从一开始刘同的反应,到第一晚宴席后被太史慈跟踪上并发现端倪,再到自己做好十足应对将刘同等人一网打尽,整个过程就像是从前玩游戏的简单模式,照着留下的明显线索提示一步步进行下去即可通关。
虽然他一直在心中劝说自己是因为自己有这些人没有的某个光环,所以才能如此顺利地化险为夷,但他还是不放心地带上了几个侍卫,准备去看看吴丰的城防布置情况。
不知哪刮来的寒风在市隧之上呼啸着,冷得人时不时地直哆嗦。
由于是夜深人静之时,整条市隧不像白天那般人来人往,安静得自打自己一行人踏上这条路伊始,徐朗仿佛就能从寒风中分辨得这条路上有几个人的脚步,而徐朗也不厌其烦地通过听这声音的方式让自己心乱之症能缓解一些。
“八条腿,四个人......嗯,是自己这队人的声音。”又是细细听了一道的徐朗呢喃道。
“嗯?不对啊!怎么一下子多了这么多脚步声!”
听到这骤然间增多的脚步,徐朗止住了前进的步伐,然后迅速将身子一转,面向了那一堆脚步传来的方向,而徐朗身旁的几名侍卫明显也被徐朗这突然的怪异行径影响到了,纷纷将手放到了腰间的刀把和剑柄之上,往徐朗所在方向靠近了几步。
“前面四个站住,深夜在此游荡什么!”不等徐朗开口,那脚步传来方向冒出来的一行人率先发话了,在他们手中火把的加入照明下,整个市隧也更加的亮堂了起来。
“不说话就当汝等是细作了,来人......”
“原来是巡夜的。”随着那些人逐渐接近,徐朗也看清了他们穿戴的衣甲,“不过这巡夜方式谁教的啊,见到人慢慢摸上去啊,见人就吼一嗓子,吓跑了还抓个鬼哦。”
“真瞎了眼吧,这可是府君!”
自从徐朗开始习惯上去任何地方都带上随从之后,也慢慢体会到带随从出行的好处,除了自己的人身安危有了保障之外,像这种时候他也可以不用出声了,因为一切事情都有人会给他对接好,完全不需要自己操心。
尤其是今晚,心烦着的徐朗更没有什么心思跟这帮人解释。
约莫耽搁了一炷香的时间后,被教训一番后的巡夜队伍灰溜溜地走了,徐朗一行人重新踏上了前往城楼的道路,并行径到了与甄逸初次见面的谒舍。
当徐朗的眼睛扫到谒舍二楼,思绪正要发散时,本不该出现其他声音的道路又传来声响,来自身后,而且还不单纯只是人的脚步声。
“怎么是他?”
来人骑着马且举着火把,所以徐朗很快就瞧出了来人身份,一人似乎是那宁县令李远,而另一人应该是他的随从。
“府君!”
李远的随从先行一步纵马来到了徐朗面前,由于徐朗侍卫阻拦,只好提前下马在徐朗跟前不远处朝徐朗一拜道:“府君,县令他担心您深夜在城中行走既不安全,去城楼巡视路上用腿走也太慢了,特地来给您送马匹,我这匹就是给您的。”
“有心了。”此时依旧心乱着的徐朗淡淡回道,并向前走了几步准备接过那人隔着侍卫递来的缰绳,可才走两步,徐朗想是想到了什么倏地停在原地,朝那人问道:“他是怎么知道我是要去城楼巡视的?”
在他嘱咐太史慈再与狄杰去审审刘同时,身边就太史慈一人,而且在太史慈走后自己便点了三名侍卫出了太守府,也没说去哪,就连自己最为趁手的兵器金锤都没带,所以对于此人为何能知晓他要去城楼的事,徐朗自是好奇的。
“动手!”
只是好奇多问了一句的徐朗没能等来这随从回复的话语,却等来了这随从莫名其妙地猛然趴下和他那打破这片宁静呼喊,还有市隧一侧商肆里忽地窜出十几名不是汉人模样及打扮的持械之人。如果徐朗在上谷郡再待久些应该不难认出,他们全是那鲜卑人。
敌袭!
城中的细作并未尽数出动!
徐朗脑子里刚闪过这个念头,又有十几道寒光就从另一侧漆黑的商肆之中朝徐朗等人射来,破空带着刺耳的锐啸,继而那三名下意识反应就是往徐朗所在之处靠拢的三名侍卫,就在眨眼间被射成了长满箭矢的刺猬,倒在了血泊之中。
一切都来得太过突然,就连徐朗本人都是刚反应过来,腰间悬着的长剑不过才抽出一半,战斗就结束了。
制造的声响和完成的效率都尽达到了一种极佳的程度,一种几乎不会惊扰到附近正巧途径的巡夜队伍的程度。
从徐朗冷静细看才发现到的蒙马眼减少马受惊可能的细节,再到窜出来的那十几名持械细作为了让自己被射成刺猬的侍卫少发出声响,在自己侍卫倒地失去战斗能力之时立马割喉的细节......
这是一场有预谋的半道劫杀。
而站在原地的徐朗却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这一切发生,倒不是他不想做些什么,而是在敌方数量不明自己又没有万全之策的情况下,暂时的以不变应万变在他心里是最为稳妥的。
先是那些还隐藏在市隧两旁商肆及暗处的不知道数量多少的弓箭手,没有在第一轮乱射结束后继续进行第二轮。
再到眼中只有他那三名侍卫的十几名持械细作,用锋利的刀子把他可怜侍卫们喉颈隔断后就不再行动,接着就用那种像上辈子没看过男人似的眼睛眨也不眨地盯着他。
由此,他能大致确定,至少在某件特定事情没发生前,他的性命是无忧的,而那件事极有可能就是等不远处正纵马朝自己而来的那人开口给予的下一步指令,或者是听完他给予自己的一大段“废话”。
“脚也不跛了,李......哦不对,我该叫你什么呢?”看着下马动作异常顺利的“李远”,徐朗率先发言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