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念头刚刚浮起来,就在铁心源的心底落地生根,他从口袋里掏出一把杏核,找来镇纸,一个个的敲碎了挑里面的杏仁吃,他刚刚发现,这里的杏子实在是不怎么样,杏核很大,杏子很小,可是杏核不但不苦,吃起来反倒甜丝丝的,如果加上香料煮过之后,再烤干,味道应该非常不错。
赵婉那张小嘴吃点炒过的南瓜子都能欢喜半天的人,应该很喜欢这东西吧……
朝阳升起来的时候,清香谷又开始了新一天的劳作。
泽玛根本就无法相信,这个世界上竟然有人能把吃饭这个事情弄得如此的蔚为壮观。
她也从未见过那里的饭锅有清香谷的大。
百十口她张开双臂也够不到两边的粥锅里装满了正在冒泡的浓稠麦粥。
两个****着上身的壮汉正在用两柄巨大的铲子奋力的搅着浓粥。
百十个妇人在一边叮叮当当的切着盐菜一类的东西,在另一边的硕大柳条筐里,还装着一大筐子刚刚煮熟的鸡蛋。
“这是给武士们吃的吗?”
经过一夜的纠缠,泽玛到底和尉迟灼灼化解了恩怨,主要是泽玛告诉尉迟灼灼,她昨日里不过是想试试铁心源,看他对女人动心不动心,结果那个死人好像没动静。
就这句话让尉迟灼灼和泽玛一同升起来了同仇敌忾之心,一同抱怨铁心源是个不解风情的铁疙瘩,并不是好女子的良配。
于是一夜之间,两人的关系就迅速的升温,到了早晨,似乎已经成了无话不说的好姐妹。
“不是给武士吃的,武士们吃的饭里面有肉,这是给干活的人吃的。”尉迟灼灼解释的非常仔细。
“那些鸡子也是?”
“那不是,在山谷里只有十四岁以下的孩子和大肚婆每天才有一个鸡子吃。”
“男孩子?”
“不是的,男女都有!”
“我能吃鸡子吗?”
“不能,山谷里养的鸡不多,供应孩子和大肚婆已经很吃力了,顾不了别人。”
泽玛忽然发现铁心源也打着哈欠站在一口大锅边上等着人家给他装饭。
她仔细的看了,铁心源吃的东西和别人没多少区别,一碗麦粥,一块馕饼,一块盐菜,如果说非要有什么不同,就是他的饭盘里多了一碟子颜色碧绿的青菜。
昨日还不明白山谷里为什么要搭建这么大的一个遮阳篷,为什么会有这么多的巨大桌子,现在明白了,这里是用来吃饭的地方。
除过有家眷的人,在这里吃饭的人依旧很多,放眼望去,满世界都是吃饭的人,呼噜呼噜喝粥的声音充斥双耳,桌子上趴满了人,更多的人蹲在地上,一手端碗,一手拿着馕饼和盐菜,喝一口麦粥,吃一口饼子,再咬一口盐菜,再找空说上两句闲话,整个棚子底下显得其乐融融。
大人喝粥吃饼子咬盐菜,无数留着鼻涕的孩子们把自己的粥碗放在地上,笨手笨脚的剥鸡蛋,一不小心,还没剥好的鸡蛋掉在地上。
不等孩子张嘴哭泣,旁边的大人就狠狠的给了孩子一巴掌,从地上捡起鸡蛋,在衣袖上蹭掉泥土,三两下剥好鸡蛋之后就塞进孩子刚刚张大准备大哭大叫的嘴巴,然后又是一巴掌。
不知为何,泽玛觉得眼前发生的事情让她心里很暖和,这样的景致比阿萨兰带着她去参加回鹘可汗的盛宴还要让她觉得舒服。
看得入迷,怎么也看不够。
“感慨什么啊,明后两年过去之后,大雪山城也会变成这个样子。”
不知何时铁心源走了过来,剔着牙对泽玛道。
“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你问问这里的人,我铁心源从来不拿吃饭的事情开玩笑。”
见泽玛的眼圈发红,铁心源又笑了,指着大雪山城的方向道:“你父亲他们既然喜欢活在梦境里,那就继续在梦境里找寻他们的幸福去吧,你把他们从梦境里唤醒反倒对他们来说是一种残酷。
至于那些不想活在梦境里的人,我会带着他们寻找到真正意味上幸福。”
泽玛从未听说幸福这两个字,端着自己硕大的木碗低声问道:“你说的“幸福”到底是什么?”
听着泽玛用吐蕃话艰难的说着幸福这两个音译字,铁心源笑了笑,指着已经吃完饭,拿着自己的工具去工地的野人们道:“对他们来说,幸福就是吃饭!”
“你的幸福是什么?”泽玛契而不舍的问道。
铁心源眯缝着眼睛瞅着说说笑笑的赶去工地的野人们笑道:“我的幸福就是成为这些幸福的人的王!”(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