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他身子陡然一愣,东来立刻意识到了什么,低声凑了过来,显然是不想让身后的两个锦衣卫听见:“先生,银子我带着呢,出门的时候,从铺子里支了一些,您不用担心这个!”
林无双笑着点点头,看了身后的那两个护卫一眼,朝着远处的街角走去。敢情,在东来心里,他和自己是一伙的,这两个锦衣卫,却又是另外一伙的了,这种有点算小小丢人的事情,他都不想让他们知道。
……
钱串子是福建人,在通县外面的四海天主里,没人敢叫他的大名,庄户们都恭恭敬敬的叫着他钱管事,庄户里南方人不多,自然没多少人知道这钱串子,原本是南方类似蜈蚣的一种爬虫的俗称,不管,就算他们知道了这个名字的意义,也不会因此小看他们的管事,尽管这钱管事只剩下一只胳膊,但是,人家可是跟着伯爷打过西洋番鬼的老兵,手下面不知道沾染了多少西洋番鬼的冤魂,这这眼睛一瞪,能够吓死个人。
这些天,钱串子是幸福的纠结着。
作为一个被伯爷安置到田庄里养老的退伍老卒,他觉得自己这一辈子,临到老了,还能有这样的好日子,那全都是托的伯爷的福,他甚至敢拍着胸脯说,他这一条命,就是伯爷的,若是谁想对伯爷一家大小不利,他钱串子就是豁出命来,也要将对方狠狠的咬上一口。
他知道,像他这样的退下来的伤残的兄弟,有这样想法的兄弟,还有很多。这些兄弟,能安置的,伯爷都妥善安置了,他孤家寡人一个,自然不能像那些兄弟一样回乡什么的,如果不出意外,大概他就会终老在这个庄子里了,对于伯爷的恩德,他估计自己这辈子是报答不上,不过,他也不气馁,在军中的时候,伯爷就曾经说过,他不指望没一个士卒,都成为百战勇士成为独领千军的大将军,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位置,在自己的位置上,做好自己的事情,那比什么都好。
钱串子就是这么做的。田庄里春种秋收,各种事情,他尽自己的能力安排,管理,一丝不苟的做好自己的本份,努力的争取不犯错。
日子一天天的过去了,刚刚到这京师附近庄子里的时候,他还期望着能够有机会见到伯爷和几位伯爷夫人一样,要是能够凑上去,说几句话,那可就更好了,不过,终究这只是他心里的一个期望,他心里也明白,像伯爷和伯爷夫人,他们身上多少事情,而这样的田庄,四海的名下,只怕没有一千也有八百,他这个希望,总归是有些渺茫了。
不过,人总归是该有点念想的不是,钱串子有时候,吃过晚饭,在庄子里的打谷场上,和那帮年轻庄户们吹吹你打打屁的时候,总会想到这一点,哎,小伯爷出生的时候,自己刚刚从军,若是算起来,小伯爷今年也二十多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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