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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浅承拿不准这个王木木到底是怎么想的,更觉得不可思议,他为什么要“保护”自己?
为了“拱火”,连师门的人也顾不上了?这挺新鲜,凭着她,还想着对自己来个一家独占?
魏浅承没说别的,只是收了手冷眼看着王木木,怎么来跟他“生死与共”。
反正,他死不了。
关于魏长生的传说,人人都知道,他战无不胜,不老不死。可是自从他身上传出来了被陆荞给“打败”了的传言,那所有养鬼师的心思也都随之给活络起来了。
谁都心高气傲,谁都觉得自己的家族或者师门是卓尔不群,只是欠缺一个机会。
既然这个魏长生是可以被“打败”的,那第一个吃螃蟹的人已经出现,自己当“第二个”,也不错。
听了自己的徒弟报信说魏长生今天不杀生,那肯定更是个千载难逢的机会,因为凭着魏长生的地位,一定不会空口说什么白话。
是个好机会。
赶来了之后,本来看见自己的小徒弟王木木也在魏长生身边占了个位置,还觉得是个好事,谁知道这个平时就总做点怪事的小丫头子今天做了更怪的事情。
在这么多人面前,来了一场反叛,可真算不上光彩。
先杀了,不然不足以立威。
而对魏浅承来说,现在王木木死了,也是因为对方清理门户,跟自己已经一点关系都没有了。
他现在算得上是仁至义尽。
王木木为了混口饭吃,学习过的门派无数,但是学的繁杂,反倒是没有特别精通的,现在就算是要“护着”魏浅承,也不过是伸手乱斗,不管不顾。
自己干嘛要这么做,也不清楚,反正一门心思的,不想让魏浅承受到什么伤害。
他受到了这么多的纷扰,今天如果自己可以换他一天的清净也好。
自己是能力有限的,也许,他根本也不需要吧。
那就,坚持到了他能杀生的那个时候。
四处的寒星跟夏日的银河一样,越来越密集,王木木一点也不怕。
因为她知道自己现在在做什么,她愿意。
可惜,那些个寒光,她躲不过。
就在那些个凌厉的光芒射过来的时候,她忽然觉得后衣领子一紧,自己像是被人给倒提起来了。
接着,那些个寒星,就在自己的眼前,生生的换了方向,“咄咄咄”射在了地面上。
她知道是谁将自己的后衣领子给提起来了。
“魏长生……为什么……”
“不是你说了,这个日子,见死不救也是作孽?”魏浅承都不知道为什么,他杀人无数,眼前的生死怎么明灭,他以为自己是已经习惯了。
可是莫名其妙的,他倒是对这个狗皮膏药有了什么感情似的,世上只有这么一块狗皮膏药,要是死了,就没有第二块了。
就算这是狗皮膏药用的第二次苦肉计,他认了。
王木木倒是有点难以置信,魏长生不是烦自己烦得要死么?怎么现在这个对他来说摆脱自己,再好不过的机会,他倒是没珍惜?
“现在倒是主仆情深了!”隐藏在了暗处那些个养鬼师们像是早预备好了:“趁现在,上!”
要采用个人海战术么?
其实碧落门就在身后,魏浅承要想着让自己的门人出来清扫,根本是再简单不过的事情,可是……门人一出来,这些个养鬼师就活不了。
活不了,就是因为自己起的杀生,而今天他不杀生。
所以,就算在这么个纷乱的环境之中,他也还是从容不迫,抬了手,不大一会,暗沉的半夜之中弥漫出来了血腥气。
王木木还是没看清楚,魏浅承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但是大片大片的人倒下去,无声无息的像是被锐利镰刀割倒了的稻谷一样。
是她没想到的节节败退。
她忽然意识到了,魏浅承比自己想象之中,还要强大许多许多。
魏浅承却觉得不耐烦。
要留下他们一条命,到底还是比干干脆脆的杀人麻烦一些。
开了筋骨,断了关节,不伤要害。
他这辈子,虽然漫长,可什么时候这样的手下留情过?
麻烦啊麻烦。
王木木忽然在魏浅承身后低低的开了口:“那个陆荞要是知道,您为了不给她造出了什么报应来,今天忍的这么辛苦,她一定会很感动的。”
魏浅承却扬起了英挺的眉头,红唇一勾是个魅惑人心的妖艳笑容:“为什么要让她知道,为什么要让她感动?我做的这一切,是为了她,但是没必要给她增添什么压力——我对她好,我自己知道就够了。”
这话说出来,是没法子表述的孤寂与倔强。
这让王木木心里又是一阵发酸。
这样的人,就应该有人能对他好,不是么?
王木木愿意对他好,要是有这个机会的话。
人人都怕魏长生,可是她不怕。
她只觉得这个人,只是不乐意表达罢了。
是啊,他不用解释什么,他没什么可解释了,天下人的误解,他不屑于看在眼里。
那种骄傲和霸气,王木木觉得特别迷人。
眼看着那些个突如其来的养鬼师们节节败退,有个人是个识趣的,忽然大喊道:“魏浅承,你今天不是不杀生么,我们也不给你找麻烦了,我们现在就走!”
魏浅承本来还觉得将这些个养鬼师的膝盖全拿掉,是个挺麻烦的事情,他正愿意偷懒,还真的收了手:“那就赶紧走,带着那些个部件儿,免得你们留下来的垃圾,还得麻烦我们的自己人来收拾。”
“是是是……”本来是抱着天大的抱负赶来的那些个养鬼师一听这个,如蒙大赦,立即抬起脚来就要往外面走。
魏浅承的手其实根本没有染上了鲜血,可是他新换好了的衣服,却再一次被扑上了血腥气。
他拧了拧眉头,这个味道不好闻,去洗洗澡再说吧。
转身要走,王木木却追了上来。
魏浅承又不耐烦了:“你来干什么?我劝你,该回哪里去就回那里去,离着解除杀生的忌讳的时间,已经不远了。”
“你能这么说,那就说明你不想杀我!”王木木像是个寻衅的刁民,找着个窟窿就往里面钻:“你要是真的想杀我,大可以等到了那个时候动手呗,何必还来提醒我!”
这个自我感觉良好的……魏浅承越发觉得怎么不知道哪里,就跟自己有那么点相似呢!
魏浅承想了想,说道:“就算我现在不想杀你,也没说你能跟着我回去。”
“我无处可去了啊!”王木木昂起头来,还是那个理直气壮的样子:“你想想,我为着你,已经跟师门决裂了,再也回不去了,不上这里来,上哪里来?”
“那是你的事。”魏浅承居然第一次在这个口舌之争上,有了棋逢对手的感觉。
以前有资格跟他斗嘴的,只有程恪。
可是程恪偏偏不爱斗嘴,只喜欢动手,自己稳赢不输。
现在这个会说话的狗皮膏药,倒像是天生带着了鸟舌头,动不动那就得抖抖机灵。
“既然你不想着杀我, 你就肯定是愿意我活着呀!”王木木还是没完没了的顺杆爬:“我要是不跟着你,那跟被你亲手杀死也没区别吧?既然如此,比起回去受折磨,还不如你给我个痛快呢!来来来,这里这里这里!”
说着,细脖子一伸,露出个要英勇就义的模样来:“我不怕。”
谁管你怕不怕!
魏浅承觉得自己有点脑仁疼。
索性也不管她,由着她跟在了自己身后,一步一步的上了那碧落门的大理石台阶,王木木见状,明白这分明就是默认了啊!
自然喜不自禁的就给跟上去了。
可是没走几步,魏浅承忽然听见了一个十分微弱的破风声。
他只是微微的侧了头,却看见王木木的那个小身板,毫不犹豫的挡在了自己的面前。
破风声像是埋入到了一个很柔软的东西里面,消失了。
而眼前王木木的小身板,像是大风之中根基没插稳的稻草人一样,晃荡了晃荡,要倒。
魏浅承想都没想,伸手架住了王木木。
王木木身上特别冷,只要靠近魏浅承的部分,是暖融融的,像是晒到了初晨的太阳一样。
她特别知足,要知道,活了这么久,并没有多少阳光,是吝于照在了她身上的。
知足,真的知足:“谢谢……”
魏浅承跟没听到一样,根本没理会他,但是他那清雅的声音已经凉了下来:“谁投出来的?”
身后那些个伤了或者没伤的养鬼师们,噤若寒蝉,那么多张嘴, 没有一张是敢打开的。
魏浅承没继续说什么,只是直起了身子,脸色跟声音也一起冷了下来:“不说?那我就只好留你们在这里,等天亮了……”
这话是什么意思,不聋的人全听得懂,魏长生要等到天亮了,大开杀戒……
他们知道,魏长生不想让谁走,谁就走不了。
一大群养鬼师先是出于了对同门的一个义,沉默了一下,但是开始有声音不合群的响了起来:“要是我说投出东西的是谁,那你能不能放了我?我……我还有家人,我不能死。”
“谁没有家人!我也知道放出来东西的是谁,我也说,也放了我!”
“还有我!还有我!”
是啊,谁没有家人呢?魏浅承没有。
这个已经倒下去的王木木,也没有。
“你们不能这样……”也有相反的声音:“王木木本来就该死!咱们是说好了放弃魏长生,可没说放弃了处置叛徒!”
“对,处置叛徒,是咱们的分内之事!”
“分内之事……”魏浅承眯起来了妖艳的丹凤眼,更是让他显得好看而危险:“在我面前随随便便的杀人, 我要报仇,想来也应该算得上是个分内之事。”
王木木心头一颤,为了自己报仇?
他肯为着自己报仇么?
“魏长生,我告诉你……”有一个养鬼师先将一个人给推出来了:“就是他!你要怎么办,是你的事情,跟我们没关系!”
“你……”那个被推出来的养鬼师早已经吓出来了一身的冷汗,脸色也苍白了下来:“你怎么能……”
“人不为己天诛地灭!”推人的养鬼师先说道:“你是勇气可嘉,可我们这么多人,不能让你就这么给连累了……”
是啊,人不为己天诛地灭,义字,能够值几个钱?
魏浅承望着那个人,红唇勾了起来。
这个笑容的含义不明,身上还能动的养鬼师早就不管不顾的带着能带的同门连滚带爬的走了。
那个被推出来的也想着随大流,钻进人群随波逐流不出来,可是偏偏他已经没法子再挪动自己的双脚了。
魏浅承也没过去,就这么远远的望着那个人。
那个人眼里带了点绝望。
像是退潮之后,被留在了岸上的游鱼一样。
走不脱了。
“我不用你帮我报仇!”王木木忽然说道:“你能不能,就这样算了?”
“你以为我留下他是为着你?”魏浅承的声音倒是带了点嘲讽似的:“我留下他,不过是为了……”
“面子!面子还不行!”王木木强撑着一口气说道:“我明白我明白,但是我就是想着问问您,您不肯为陆荞造孽,能不能,也为了我,别来杀生?”
“你凭什么有这个要求?”
“就因为,这个事情,是因为我而起的啊!”
反正也没有多长时间了,能够帮着这个整天被追杀的人做点什么,她心里觉得已经足够满意了。
魏浅承望着她,没说什么。
这个时候,天空已经微微的泛起了鱼肚白。
啊,快要到时间了……
那个被束缚在了原地的养鬼师,只觉得整个人也像是要被那一点一点的阳光给晒干了。
呼吸急促,心跳加快,要死了啊……现如今,终于是要死了啊……
可是就在第一缕阳光从漫天的云絮之中洒落出来的时候,他的脚忽然能动了。
他有点不敢相信,但是毋庸置疑,这是真的!
王木木,这能以德报怨,而已残暴无情著称的魏浅承,还真的能听他的?
这件事情简直荒谬,但是他不得不相信。
这是被放了自由的意思,他不傻,立刻拔腿就走了,这辈子都没觉得自己的两条腿这么好使过。
像是踏上了传说之中的风火轮一样。
不管这事托了谁的福,反正他死里逃生了。
能死里逃生,那就是天大的好事。
而在阳光落满了碧落门的门口的时候,魏浅承没管王木木,只是径自迈开了长腿回去了,一路走一路还打着哈欠,碧落门的人不是不知道这天夜里门外发生了这种事情,但是门主不说话,他们就绝不敢问。
王木木眯缝着眼睛看着魏长生那个颀长的背影就这么消失了,心里也犯了难,现如今,怎么办?
“给我预备了干净衣服,我要洗澡。“魏浅承拧了英挺的眉头:“这个腥气,闻的人几乎是要吐的。”
“是,”门人答应了下来,顺势就多问了一句:“那,在咱们门口上那个姑娘……”
“管她干什么,愿意上哪儿上哪儿。”丢下了这句话,魏浅承身子一转进去了。
愿意上哪儿就上哪儿……别人当是个无所谓了,可是王木木明白这句话的意思啊!这么说,她要是愿意留在了碧落门的话,那这些个门人,自然也就不管了!
她一骨碌就从地上滚起来了,颠颠的跟上了魏浅承。
果然,魏浅承那双丹凤眼,不仅好看,也真是好用,刚才那个养鬼师投出来的东西,其实根本没有真的伤到王木木身上,他倒是看出来了!
这可怎么好,事不过三,短短的时间,这个苦肉计已经用了两次了。
大概,用不了第三次了吧……
好像一直是自己自作聪明,而魏长生,是真的聪明。
关公面前耍大刀啊……
她把射进了保暖内衣里面的那个小银针拔出来了,提起脚就跟着魏长生进去了。
刚才,魏长生要是真的因为自己装死,而杀了那个同门,那估摸着,造孽的,爷就是自己了。
不能造孽啊,要是能留在了魏长生的身边,那活的越长越好,能跟他一样,长生不老,那可就更好了。
只要每一天都能看到了他的那张脸,就已经足够支撑一天的好心情了。
碧落门的门人见了刚才还躺在了地上奄奄一息的王木木一下子又跟正常人一样的跑跳起来,倒是也没露出了什么惊讶的表情。
他们活的也很长,活的时间越长,那见过的东西也就越多,
那些个经验,已经足够他们见怪不怪了。
“那什么……”王木木追在了魏长生的身后,带了点讨好就问道:“门主,你要洗澡,我给你搓背呗?”
魏浅承没回头,丹凤眼凉凉的扫过去,冻的天地万物都成霜:“我劝你,见好就收。”
“明白明白!”王木木立刻露出个低眉顺眼的样子:“您说什么,就是什么!不过嘛……”
她话锋一转:“这留下来,也得有个名目啊,要不,我来给您当个生活秘书,私人助理?”
“用不着。”
“留人不用人,这没必要啊!”王木木紧追不舍,还是跟绿豆蝇一样的念着催魂咒:“物尽其用才不至于暴殄天物,我跟您说啊,我进得厨房入得厅堂,既可……”
“既然如此,那我给你个吩咐。”魏浅承拧了眉头侧脸说道:“那就是,今天,不许说话,一个字也不许说。”
王木木先是愣了愣,接着犯了难,不让说话,那可怎么办?
但是话是自己说的,答应了要听话,那……就听吧。
没法子,当哑巴的滋味不好受,她还没来得及想怎么见招拆招,肚子倒是不甘寂寞的替嘴出了声:“咕……”
眼看着魏长生是自己洗澡去了,现如今也没什么可想的法子,不如去先吃点东西,跟了解情况的门人打听好了厨房的位置,自己就进去了。
冷锅冷灶啊……难不成这些个碧落门的人都是神仙,不食人间烟火气?
她自己四处找了半天,硬是鼓捣出来了点面粉和蔬菜。
自己动手丰衣足食,还记得以前小时候,以过生日,家里大人总会揉面切面,做一碗长生面吃。
跟魏长生同名哩!
他不让自己这张嘴说话,那就用这张嘴吃了他!
长生和长生面,差不多。
想着想着,洗手做了起来,居然有模有样,从锅里把一根根莹白如玉的面条捞起来了,将浇头撒上去的时候,忽然她听到了厨房有门响。
一转头,可不是正看见了魏长生站在了门口上!
他偏了头,望着王木木和王木木手上的面条,妖艳的丹凤眼闪着个带点怀疑的光芒:“这是你做的?”
王木木赶紧点头。
“你还会做这个……”魏浅承微微有点失神:“你们家有潭深镇的?”
王木木想说啊!可是她只能指着自己的嘴,带着一种无可奈何摇了摇头。
“行了,”魏浅承颀长的身材斜倚在了门框上:“说。”
洗了澡出来,无意之中闻到了这个味道,是莫名其妙的熟悉。
只有陆荞给他做过。
陆荞来了?愿意给自己洗手做羹汤生孩子?
梦想丰满现实骨感,她现在正是跟程恪新婚燕尔的时候,显然是不可能。
但还是推开了门,看见了那个无处不在的狗皮膏药正在将面条装好。
这一切跟那天在菖蒲花的山谷差不多,什么都熟悉,只是换了人。
“我太姥姥是潭深镇出来的,后来跟我太姥爷到了外面来,我太姥爷就是个普通人,那个时候年头不好,为了混口饭吃,就把养鬼师的本领教给了姥爷了,”还在失神,那个狗皮膏药已经开了口:“后来就一代一代的做起了养鬼师,王家的姓氏就传下来了,不过,也是我们这一家子学艺不精,现在光剩下了我一个人了。”
潭深镇的几个姓氏,魏浅承自然比谁都熟悉,随口就问道:“你那个太姥姥姓什么?”
“不知道。”王木木摇摇头:“太姥姥的意思是,她跟潭深镇的那个姓氏没什么关系了,不敢给他们丢人,就随了太姥爷的姓氏了,后来的传人,都是入赘来的。”
是么……看来,还真的能是潭深镇的原汁原味。
看着魏长生的脸色,王木木一时机灵了起来:“门主,要不,您先用?”
说着,十分殷勤的将那碗面和筷子给摆好了, 恭恭敬敬的还擦干净了桌子椅子。
魏浅承也没客气,在自己的碧落门,什么都是自己的,哪里就犯得着客气了?
他坐下来,拿起了筷子吃了一口。
别说,长生面这种东西,一个人一个味道,这个比陆荞做的虽然马虎一点,约略,还是能领略到了属于以前的那个味道。
王木木察言观色,看得出来门主喜欢。
虽然不知道魏长生为什么喜欢这种东西吧,但是这就足够了。
她于魏长生,算是有了价值呀!
“您要是喜欢吃!我天天给您做!”她恭恭敬敬的在胡乱系在身上的旧围裙上面擦干净了自己的手,笑的一脸谄媚。
“再好吃的东西,天天吃也会吃腻。”
“天天想的人,想的时间长了,也会无味啊!”王木木爷不知道是哪里来的胆子,居然张口说道:“您的寿命这么长,光念旧,不找新鲜的,那还怎么撑得下去?我听说,人脑子是个仓库,定期您得清理……”
“不用你教。”
“是。”王木木收了声,现如今人在屋檐下,当然得听话,小心眼子,等用的时候再拿出来,现在她最需要的,还是装出来一个老实相,不是么。
魏浅承吃面吃的满意,却也还是忍不住在那清汤寡水里面,叹了一口气。
那些个随着他走过来的时光和记忆,也跟那空碗里面的热气一样,慢慢的全要消散了。
新鲜的,上哪儿去找?
别说,眼前倒是有个新鲜的。
王木木一看魏长生居然破天荒的肯瞟自己一眼,一下子是个喜不自禁的样子:“这真是,是不是有什么我能给您效劳的?只要您开口,上天入地,出生入死,我眉头也不皱一下,我这小命是您的!您看着,您是要……”
还是算了吧,在这个“新鲜”的自告奋勇和过分热络之中,魏浅承又开始久违的头痛,忍不住是要抬手在自己的太阳穴上头揉一揉。
王木木一双眼睛瞅见了,赶紧着上手就插进了魏长生那一头浓密的黑头发里面去:“我会舒筋活络,但凡您有血脉淤塞的时候,我一准儿能给通开!就好比说我以前……”
“打住!”魏浅承抬起了骨节分明的手,拧了眉头:“现在开始,你可以闭上嘴了。”
王木木心里委屈,但手上倒是更卖力了。
也许因为是世界清静了,也许是王木木的手上还真有点功夫,魏浅承微微阖上了眼睛,往后一靠,像是要假寐过去一样。
还挺舒服……
王木木一看魏浅承那个模样,就知道,自己应该是能在碧落门之中留稳妥了,眼瞧着魏浅承那个妖艳的宛如传说中彼岸花朵的容颜,在金色的阳光下面镀上了一层金边,王木木的那一颗心也美的像是在这阳光里面开出了花儿来。
真好看……趁着这个功夫,最好是能多看几眼。以后么……以后时间还长,而魏浅承的那个手相,可不就是命里缺我么!
王木木越来越高兴,什么都忘了,忍不住就哼起了歌儿来:“啊……五环……你比四环多一环……”
“闭嘴。”
“是。”
“你唱的那个是什么歌?”
“五环之歌。”
“哼。”魏浅承眼睛没睁开,红唇倒是勾了起来:“这是什么歌儿?我教给你唱一个。”
“哎呀妈呀,真的呀!”王木木一听这话,那是受宠若惊,激动的简直是插上翅膀就能飞:“您肯给我唱歌,这真是……”
“风儿静,月儿明,树叶照窗棂……”
王木木一时愣住了,怎么也没成想,这种跑调跑到了新加坡的歌儿,能是魏长生这么好看的人,那么好看的嘴里面能唱出来的。
这世界,真奇妙啊……
“不要因为好听,就光顾着听,”魏浅承挑起了眉头来:“你得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