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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七节 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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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相对比,黄芩只能无奈的服从于现实,老老实实交出自己的本命精魄,与杨天鸿签下血誓,从快乐的单身汉变成苦难重重的包身工。

“我知道你有些心不甘情不愿。放心吧!就算是炼丹,最多也就是要你身上的几条根须就已经足够。至于灵脉,我这边只能说是先找找看。如果遇到了,肯定不会放过。”

说着,杨天鸿从衣袋里摸出一块指甲盖大小的物件,朝着满面愁苦的黄芩递了过去。

东西刚以到手,黄芩脸上的苦色立刻消失,瞬间变成了无比精彩,充满狂喜、讨好和谄媚的复杂表情。

那是杨天鸿从天妖王紫犼尸骸上切下来的一块骨头。

修炼成精的妖族,浑身都是宝贝。

以虎为例:骨头可以泡酒,虎肉强身健体,虎皮贵重稀少,虎鞭更是千千万万家庭生活不幸福可怜男人的幸福曙光。

(环保主义者请无视上述部分。)

黄芩也是妖族。俗世间的食物链在修炼世界仍然通用。素食动物吃草,肉食动物捕猎素食动物为生,肉食动物死后的尸体腐烂,变成野草植物所需的养分……一块拳头大小的天妖王骨骸,蕴含着极其丰富的灵能和养分。对于身为药材的黄芩来说,简直就是万金难买,愿意用任何代价换取的绝对珍宝。

双手紧紧抱住紫犼的这块骸骨,黄芩伸出舌头,贪馋地重重舔了一下,闭上双眼,又迅速睁开,无比满足幸福的连声叫嚷:“这是我有生以来尝过最美味儿的东西。我,我,我……主人,无论您要我做什么,我都会赴汤蹈火,义不容辞。”

看着状若疯狂的黄芩,杨天鸿很是无语地摇摇头,淡淡地扔下一句话,随即离开了玲珑宝锁。

“黄芩这个名字不好听,还是改一下。从今天起,你就叫做黄世仁。记住,这是你的新名字。”

……

春日大比还剩下最后一天。

所有参赛门派都到了最为关键的时候。能够撑到现在,本身就意味着冠亚军争夺战。比斗异常惨烈,在赛场上丧生的年轻修士多达上千人。修仙并不是想象中那么逍遥自在,残酷的现实其实就是“生死”二字那么简单。只不过,活到最后的人,得到的奖品异常丰厚,胜利者们也可以藉此一跃成为同辈之中拥有大量修炼资本,令人无比羡慕的成功人士。

归元宗的门人弟子已经整理好行装。张萱如得到水属性单项大比冠军,已经是出乎意料之外的收获。至于其余参赛的弟子,不是重伤就是战死。如果不是出于对主持方太乙门的尊重,郭林生今天就会带着所有门人离开,返回归元宗。

带着众位门人弟子坐在观众席上,看着一个又一个年轻有为的修士在赛场上战死,看着一个又一个获胜者兴高采烈的走上领奖台,郭林生只觉得异常感慨,话语中充满了叹息。

“人生修道都是如此,不断抗争,不断拼斗。事实虽然残酷,但你必须踩着别人的尸体才能站得更高,看得更远。”

“修士之间没有法理可言。在很多情况下,你不杀别人,别人就要杀你。”

“我并非刻意灌输你们杀戮意识。但你们日后修炼有成,自然要独自外出游历。记住,不是每个笑脸相迎的人都可以信赖。微笑和甜言蜜语背后,往往还隐藏着一把锋利的刀,在你疏忽大意的瞬间,狠狠刺穿你的心脏。”

杨天鸿站在郭林生侧后的位置,听着这番对众弟子语重心长的教导,微微颌首。

郭林生不愧是庚金殿主,思维与教导方式都很特别。他很激进,丝毫没有佛门以身饲虎的慈悲,而是认为只要杀尽天下间的恶人,世界自然也就变得一片清明。

每个人的“道”不一样,领悟也就变得尤为重要。

柴宁坐在位置靠后的椅子上,低垂着头,一言不发。

此前的比斗,柴宁在阵图幻境中被对手重伤。按照正常的顺序和规则,得到春日大比裁判团认可的前提下,重伤者可以根据比斗者群体和数量,直接参与最后的大比。

也就是说,柴宁现在已经拥有争夺“阵图”这个比斗项目冠亚军的资格。

然而,郭林生已经提前交代过:上场以后,直接认输。

柴宁伤得很重,阵图幻境不仅仅只是对思维造成伤害,进而还会引发被迷幻者自身的经络产生偏移。当然,这种伤势可以通过调养得到恢复。可是在短时间里,伤者绝对不能继续比斗,否则必死无疑。

杨天鸿走到柴宁身边坐下,用眼角余光微瞟着他。

同住在一个房间这十多天里,使杨天鸿有足够的时间去熟悉张焱和柴宁两个人。

张焱不愧是出身烈火殿的筑基修士,为人热情,性格炽烈如火,修炼功法也是刚猛正阳的路子。

身为洛图殿弟子,柴宁心思慎密,性格沉静。这是研修算学之道的根本,否则也就谈不上什么计算阵法,设置幻境。

与杨天鸿一样,柴宁也是楚国人。其父为常宁知府,乃是正四品的地方官员。

看着柴宁死死攥紧的双拳,杨天鸿淡淡地问:“怎么,你想要比斗这最后一场?”

柴宁微微抬起头,因为伤痛而发白的脸上,显出几分落寞与惨笑。

“我能够成为归元宗弟子,完全是因为运气。”

“我母亲是常宁知府的小妾。我从来没有把那个男人当做父亲。除了整日里花天酒地,对上司阿谀奉承,对下属和平民残酷盘剥,他什么也不会。当然,诗词歌赋还算不错,否则,也当不上常宁知府。”

“我不是嫡子,与母亲的吃穿用度在家里也排在最后。那个男人是非不分,偏爱颜色。他二十年前纳了母亲,此后几年,又连续新纳了三位姨娘。母亲人老色衰,那个男人自然也就失去了兴趣。我自小苦读,一直想着要考取功名,把母亲从那个勾心斗角的大宅子里救出来。呵呵!你知道那些姨娘是怎么做的吗?她们撺掇那个男人,说了一大堆母亲的坏话,那个男人就此缩减了大半我和母亲的钱粮。不要说是念书苦读,就连平时吃饭都成问题。”

“我与恩师在街上偶遇,从此被收为归元宗弟子。那天,我感觉自己快要乐疯了,简直就是一只脱笼而出的鸟。我跑着、笑着、叫着冲进家门,扯着嗓子高声呼喊,让所有人都能听见。我看到那个男人满脸惊讶,那些姨娘涂满脂粉的脸因为愤恨和嫉妒而扭曲。还有平日里那些把我不放在眼里的兄弟姐妹,他们要么上来对我阿谀奉承,要么在旁边冷嘲热讽。那种感觉我永生难忘,也就此认定:修道,是我出人头地的唯一之路。”

柴宁苍白的脸上涌出一片不正常的潮红,语调声音虽然低沉,情绪却变得异常激动:“我知道春日大比就是生死之战。我没有参与洛图殿弟子的抽签,而是直接请求师尊让我参赛。别人看来是必死,我看来却是机会。所谓一念上天,一念坠地,便是如此。”

杨天鸿平静地注视着柴宁。

看得出来,他正在努力控制着情绪,不让泪水从眼眶里掉落出来。柴宁毕竟也只是个十三岁的孩子,但是凭着这份坚毅与执着苦修,在同龄人中已经算是极其难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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