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人不认得,我却是认得的,因为这种鸟面具,我曾经见人带过一次。
那是我还在乡下住得时候,那时大伯家的别墅也还没修建起来,村子里山路十分难走,很少能有机会去县城,别家乡下的小孩子,一般都是帮家里人干活,但我不一样,一来我们是中医世家,主要收入是靠给人看病,因此并没有太多农活,一般也就我妈在院子里种些菜。
由于我是独子,难免娇惯,爸妈身体强健,又没有什么活干,所以我从小放了学就是到处疯,十分自由。
大伯没有娶妻,又无子,因此每到放假,我爸都会将我打发到大伯那里去,算是陪他,我大伯每到那时特别高兴,不给人看病的时候,就带着我到处玩。
农村乡下无非是抓鸟捉蟹,但时间久了也觉得腻,大伯见我无所事事,便抽了个空,说到我去参加集会。
我以为是赶集,顿时很兴奋,因为大伯家比较阔绰,他给我买东西从来都是很舍得下血本的,我老爸就特别抠,买根棉花糖还要讲价,如果人家不肯少价,我爸就虎着脸,说:“那就来个小号的,收一半钱。”卖棉花糖的人气的够呛。
结果跟我想的不一样,大伯没带我去集市,反而去了邻村。
邻村跟我们村最大的不同,就是他们人口比较集中,有一个大院子,里面是形似吊脚楼的建筑。邻村山路崎岖,村里人得了病很麻烦,大伯经常会亲自登门问诊,因此在村里声望很高,我们一去就受到了热情的款待。
然而,最令我难忘的是当天晚上,村里燃起了篝火,篝火周围架着各种野味儿,有兔子、狍子、山羊、野鸡、竹斑、伞盖儿大野菇,一个个烤的黄灿灿,直滴着油水,我馋的咕嘟咕嘟咽唾沫。
寨子里人知道我是大伯的侄子,所以特别给我面子,先就撕了只兔子腿给我吃,我正吃得昏天黑地时,周围忽然想起了鼓声,紧接着,便有村子里的年轻姑娘出来跳舞,她们脸上带着一种像鸟又像植物的面具,绿油油的特别漂亮。
大伯后来告诉我,这是村子里的人在祭春,这是春节最初的形式,即为了祭祀春天的来临,预兆着新一年的五谷丰登,那种,面具中的鸟,取的是山海经里一种名为‘春鸟’的动物,它寓意着吉祥和兴旺,而那些形似植物的羽毛,则是麦谷的象征,寓意着丰收。
这种面具,在古时候,曾经大面积的流行过,后来随着演变,逐渐演化成了春节,很多最初祭春的习俗,便就此失传了。但在一些比较偏僻的地方,仍然保留了一些习俗。
我们所去的那个村子,就是将春节和祭祀分开来过的。
简单的来说,那是春祭时才会带的面具。
眼前的这个女人,脸上的面具虽然跟我小时候所见的有一定区别,但在大的方面,并没差太多,我几乎可以肯定,上面这个女人,应该是一个正在进行春祭的女巫。
据小黄狗说,巫也是医的一种,民间称之为巫医,事实上,最早的医术,都是由巫医演变过来的,逐渐才划分为中医、道医、苗医等,直指现在,大多数人将巫医都归类在道医里面,因为巫医治病的过程,会牵涉到很多神鬼之事,因此也有人说,道医是古往今来,保存的最完整的医术。
一是因为它大多是师传徒,门派之间流传。
二是流传范围窄,不容易受到外来文化的冲击。
比如西医最初传入中国,是在清末初期,当时大多数西医,都是直奔中国的皇城北京,去那儿踢馆,即与京城的医馆斗医,但相反的是,西医会去医馆斗医,但绝对不会跑去道观里面斗医,因为道医固然厉害,但它影响范围太小,甚至很多人一辈子都不知道,哦,原来生了命,还可以去看道医。
也因为如此,很多上古流传下来的医术,才一代代通过巫道流传下来。
春祭的女巫,在过去,大多也担任村子里的医生,而我眼前的女巫虽然手舞足蹈,一幅如同祭祀的场景,但却并不像再进行春祭,反而像是在医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