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已经一片混乱。长枪乱刺,枪声大作。不断有人倒下去,又不断有人补充上来。我发现那些阴兵,也不是打不死的。相反,在一开始的枪声里,它们倒下的比柳哲雄的手下还快。毕竟,冷兵器是干不过热兵器的。
可是还有一句话是,好虎驾不住一群狼。一会儿工夫,枪声就停了下来。在我的视线内,我们的人已经没有站着的了。
雾气中阴兵来来往往,不知道有多少。它们在拖倒在地上的尸体,不管是它们自己的还是我们的人的,一律拖走。一个阴兵走近我,当它低头弯腰的时候,我看见了头盔下一张毛茸茸的焦黑的脸。
这个阴兵愣了一下,嘴里发出吱的一下叫声,眼睛大睁了一下摇了摇头。我连忙闭上眼睛。闭上眼睛前我死都忘不了那是一张什么样的脸,就像被大火烤焦后放久了又长出了霉菌。我感觉到我被两个人抬了起来。我的头歪到一边,脸搭在了一个人的手腕处,那人的手腕处也有软软的长毛。不过那手,也是焦黑的。
我不敢睁开眼睛。只要一不小心被抬我的任何一个家伙发现,都有可能被一枪戳个血窟窿。
我不知道自己被抬到哪里,心里紧张得很。万一像处理垃圾一样,把我从哪个悬崖上扔下去,那就彻底完蛋了。还有我的屁股和背包,时不时擦着地面上大大小小的石块,硌的老痛。
我被连拖带抬地移动了五六十米远后停了下来。紧接我像一样物件被来回翻动,一道绳子绕在了我身上好几圈。连背包也没有拿掉,和人一起就要被捆死。我心里一惊,不顾一切地睁开眼睛,这要真被捆死了,绝对是死路一条。
雾气很浓,我一睁开眼睛,看见所谓的绳子就是韧性很强的青藤。还惊喜地看见了离我最近的一个人。我怎么也不会想到,她回来了,我俩会在这种情况下相见。这人竟然是小柯。她示意我不要乱动。两个长毛的阴兵,正往她身上套青藤。小柯睁着眼,并且有动作示意我,那两个捆她的阴兵竟也不加理会。我想着这些焦炭一样的家伙,一定被火烧过,并且烧傻了。
我实在被搞懵了,这是要搞哪样。
见到小柯,我心里一阵踏实。可马上又开始担心起来,为小柯,也为我自己。我抬头看了一眼捆我的阴兵,那根本就是长毛的焦炭人。除了被战甲遮住的地方,浑身到处都是毛。
我睁眼瞧他,他手上的动作只是停顿了一下,然后搬着我的肩头前后晃了晃,我没敢挣扎。见我没反应,他只管把我绑起来。看来真把我当死人了,这人脑袋应该被驴踢过。
我一侧不远处,地面上不断冒着浓雾,与原本就很重的雾气搅成一团。有几个阴兵忙碌着。他们两个一组,一个阴兵抱起被捆着的人放在地面上,另外一个人慢慢放长手里抓着的青藤,把人慢慢地送入地面以下。就像把一个人送进深深的墓穴里。我没看见墓穴,这人就凭空消失在地面上了。
我大惊失色,这是什么法术?难道我就这样被他们埋入土石里?我真怀疑,这些阴兵到底是真实存在的还是来自阴间。但我不敢动。小柯不会害我,她叫我别反抗,一定有她的道理。更主要的是,她能突然出现在这儿,我有点儿感觉到她的高深莫测了。
我轻微摆着头,左右看看,却没看见张扬。他本来离我最近,这会儿不知道哪里去了,也许我闭着眼睛的时候,他就被人吊下裂缝了。
很快轮到我了。当我被向下放的时候,我才发现地下是空的。只是雾气不断从下面涌出来遮挡着。我们当真被扔下了悬崖峭壁,好在有青藤吊着,不至于摔成肉酱。我这样想的时候,身子被崖壁碰得转了一下。头朝相对崖壁的方向转过去。吓得我连忙缩脖子,另一边也是峭壁,我被往下放的地方,只不过是一个裂缝。
我正担心会被撞破头,幸好青藤又往下送了一下,我的身子被轻轻一荡,又往这边撞过来。越往下距离越宽,就越没有被撞到的可能。
这个裂缝入口很窄,一米多的样子。越往下就感到越冷。等我下降了二十多米接触到地面的时候,我们所在的地方差不多有十来米宽。这下头比上头还冷,只不过雾气倒没那么重了。
这条裂缝自上而下由小变大,两边基本上对称,像个圆锥的横截面。我们从上面被吊下来,正好落在中间的位置。我们的身下,是石头地面,还算平整。往两边看过去,悬崖壁模模糊糊,靠近悬崖壁的地面上,冷气呈雾状不停地从那里冒出来。
小柯就在我身边。被送下来的人中,不仅有我们的人,还有被打死的阴兵。它们中了枪,真的没救了。我不知道这些有些脑袋被驴踢过的家伙,把这些死尸送到这儿来做什么。
这裂缝下面也有阴兵,他们拖起我们朝着一边的石壁走过去。悬崖壁边地面上分布着很多不规则裂缝,我感到冷气从那些小裂缝里嗖嗖往外冒,冲的屁股痛。
绕过一块突出巨石,我们被抬到了一处侧开的小门。说是小门,是相对于二三十米高,不知道有多长的崖壁而说的。这道门约摸估计有两米宽,三米高。形状也不是十分规则的长方形,没有人工开凿的痕迹。
从这里进去,是一个和洞口差不多大小的通道。这里光线本该暗下来。不过令我万万没想到的是,里面竟然点着油灯,沿着洞壁一溜儿下去不远就有一个。油灯很古老,就是一个石窝窝样的东西里面放着油,然后一根不知道什么材料的灯芯从里面伸出来斜搭在石窝窝的边沿。当然,那油也不知道是什么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