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肆振振有词地说着,还扯出安金枝来打比方,众人都不自然地咳嗽出声,那是民间不准用阉人嘛,真要随便用,你看你岳父用不用!?
李肆却是没理会他们,情绪越说越昂扬:“阉人断男根,乃伤天害理之事,皇帝贵为天下之尊,却倚此极恶调理家事,这岂不是滑天下之大稽?不止如此,古往今来,阉人乱国政不知芸芸几多,朕要兴三代之治,这阉人,朕就是不能用。你们听清楚了,朕……就是不要太监!”
众人面面相觑,思绪凌乱,不要太监,对臣子们来说当然是大好事。太监历来就是皇帝用来制衡朝臣的工具,秦汉唐宋明,代代都有太监乱政。不说其他事,就以不要太监这一事而言,李肆真能做到,那已经超越华夏历代君王,足以称圣了。
可问题是,宫闱到底该怎么管呢?
臣子们喘了一会粗气,都不再多嘴了,反正是你说的不要,到时宫闱出了丑事,咱们可是有言在先的……
李肆沉声道:“朕金口玉言,绝非儿戏,我英华,禁阉人!绝太监!”
瞧着众人只当三分真的脸色,李肆心说,你们就好好看着吧,这太监,我李肆是绝不要的……至于宫闱的管理,我这辈子也不想跟安老丈人比。要将这皇帝改造为圣王之君,就得先从自己宫闱下刀,把自己***管好,把后~宫管好。
为了增强说服力,免得臣子们都觉得自己是在开玩笑,李肆召来内廷总管,让她给朝臣里解释清楚。
内廷总管是位五十多岁的朴实寡妇,也是老刘村的人,叫刘冯氏。穿了一身五品诰命的服饰上殿,瞧着满目朱紫,本有些慌张,可再见到一身龙袍的李肆,顿时平静下来。她是日日都能见着皇帝,还如往常街坊邻里那般随口招呼的,这点阵仗有什么好怕。
听到一殿大老爷们都觉得没有阉人,皇帝宫闱就难保清白,刘冯氏怒了。
“算上后面要进宫的两位娘娘,陛***边就五位娘娘,再加上她们身边各有的一两个通房大丫头,也不过十来个姑娘。就算日后再多些,能多过一百?这能有什么脏污事?”
“其他女子?其他丫鬟女卫,那都是良家人,到时间了就要出宫许配的。她们跟禁卫,或者是侍卫亲军那些小伙看对了眼,那还是陛下都说好的喜事。”
“嘿,你们都是有家的,三妻四妾的大老爷们,家中没个几十百来号女子,那算是大老爷的家么?大老爷们可用不了阉人,难道也都管不住自家后院?”
听得这总管婆子像是在说普通富贵人家一般地说着皇帝宫闱,众人都觉头疼,有人忍不住出声提醒,只要在皇帝宫闱里,即便就是个小丫鬟,那都是皇帝的女人。
刘冯氏瞪眼:“谁说的!?就算是皇帝,看中了谁,也得讲个章程。陛下早就有言,自家后院如民家,但凡不是跟着娘娘来的身边人,其他女子,一概都是定了契书。她们只是干事来的,可不是卖了身的,自家亲事,另有一番章程,陛下可没当她们是什么秀女,随着性子直接采摘。”
她一脸不忿地摇头慨叹道:“陛下这般圣贤的老爷,你们却总看往脏污处看,还什么满口仁义道德的大臣呢……”
众人啼笑皆非,竟然被一个婆子给数落了。
已任了户部侍郎的屈明洪感慨地道:“臣等是想错了,原来陛下真是不愿再当那受天下奉养之君,连带宫闱,都自降为民家。”
其他臣子也都差不多领悟了,原来李肆是丢掉了君王的宫闱传统,不再是进入后~宫的女子,就归属君王所有,只要君王兴致来了,看上眼了,就能招来“临幸”。除开后妃,以及服侍后妃的通房侍女,其他女子全都是来皇宫做工而已。
虽然从结果上说,李肆真是看中了其他女子,也该想如何就如何,但跟天然就属于他李肆所有这身份有区别,因此,李肆这皇帝,身边女人就不多,至少名义上是如此。就如民间一样,可以不靠太监就管束好。
“陛下若能持得此政,当世即可称圣!”
众臣想通了这一层,又一同拜贺。
“朕是圣道皇帝,本就当世而圣……”
李肆毫不脸红地接下如此称誉,就华夏历史而言,没太监,那还真就是圣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