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跋山涉水,邓忠所率的五千先登营可谓是吃足了苦头,他们既是先锋探路部队,又是修桥补路的工兵部队,行走在绝壁壑谷之中。阴平道除了在深山打猎的羌人猎手偶有踏入之外,只是一条野兽出没的险径,魏军大部队想要通行,许多的地段就必须凿山通道,造作桥阁,这一个艰巨而光荣的任务自然落到了先登营的头上。
邓忠的先登营,选拨的皆是精壮健硕的军士,出征之时,全部卸甲,只穿麻布单衣,将身上的负重减到最低程度,除了刀箭枪盾这些必须的兵器之外,先登营携带最多的则是斧凿锯铲这些工具,以为开山造桥所用。
七百里阴平道,他们已经走完了五分之四的路程,跨越这险山恶水的艰辛程度,远远地出乎了所有人的意料,包括意志最为坚定的邓艾,也对如此险峻艰难的山路深感震惊。
但此时的邓艾已经没有了半的退路,粮草匮乏已经让这支军队陷入了绝境,后退已经是不可能的了,再走五百里的回头路,还没有有回到阴平差不多就全饿死了,唯有走出阴平道,进入蜀中平原,他们才有机会就敌于食,从蜀军或者是蜀国老百姓那儿抢夺粮食,才是他们唯一的出路。
为此,邓艾已经向先登营的邓忠和师纂连下几道军令,催促他们加快行进的速度,务必在三天之内走出阴平道,拿下江油关。
邓忠拿着他老爹的亲笔手谕,真有欲哭无泪的感觉。这一路行来,其中的酸辛苦辣只有他自己才能体会地到,邓忠原本身高体壮,膀大腰圆,可这十多天来,足足瘦了四五十斤,颧骨高耸,眼窝深陷,胡须如杂草般凌乱,身上的征袍已碎成了条缕,纯粹象是从野人山爬出来的。
手下的先登营士卒更惨,长途的行军和劳作让这些龙精龙猛的壮汉们一个个如同霜打的茄子——蔫了,一个个精疲力竭,步履蹒跚,身上更是衣衫褴褛,许多人都光着腚,衣不蔽体。
这哪里象军队,如果不是手中还握着武器,没准就被人当做了讨饭的叫花子队伍。
不过这些人看起来挺惨,可能活到现在的,没有一个不是幸运儿,先登营出发之时整整的五千精壮,到达靖军山脚下,只剩下不到三千人,接近一半的士卒永远地埋葬了这一片荒山野岭之中。
有意外跌落悬崖摔死的,有辛苦劳作累死的,有感染疫瘴病死的,有饥寒交迫饿死的……总而言之,在这场死亡行军之中,先登营的损失最为惨重,非战斗减员接近半数,加上极度地疲惫,走到靖军山下,他们已经是强弩之末了。
“少将军,今夜就在前面的山上宿营如何?”师纂指着靖军山对邓忠道,邓艾下令加快行军速度,那么他们至少地赶到山再宿营。
邓忠看了看摇摇欲坠的夕阳,冬日苦短,眼看着夜幕就要降临,再瞧瞧一个个疲惫不堪的士卒,他摇头道:“算了,择一处宽阔一的地方宿营吧,休息一晚,明早再赶路吧。”
师纂皱皱眉,道:“都督的军令可是要我们三天之内赶到江油,延误了军令,你我都可吃罪不起。”
邓忠苦笑一声道:“师将军,依你看来,已现在军队的状态,还能爬上这十几里的山路吗?”
师纂也是无可奈何地摇摇头,现在整个先登营体力已经消耗到了极,这一段艰险的山路几乎是不可能愈越的,他也只得同意了邓忠的意见,在一处干涸的河谷上扎营安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