刁德发心里嘀咕着,只顾了想自己的事儿,忘了医生还在他身边催他拿准生证呢。医生说你这是想什么呢,我说你还是赶紧回去,把准生证拿过来。
刁德发看着医生,他急中生智说,你看我现在能回去拿吗,我带着我女儿出门来亲戚家走亲,亲戚家还没到这就要生,我怎么可能随身带着准生证呢,再说现在她也不能离人,万一我离开了,她有点什么事,身边一个亲人都没有,这个责任谁担啊?
医生想想也是,她说这样你赶紧给家里人打电话,让他们把准生证带过来,你在外面等着,有事我们好找你。
哎。刁德发答应着,龟孙似的一缩脖子蹲在了椅子旁边。
郑灿霞大呼小叫地厉害,她上了产床,可是生不下来,没办法医生又让她下来,让刁德发陪着她在走廊里一圈一圈地溜。
刁德发加着郑灿霞,感觉好象架了一只大骆驼,可是他不敢言语,呲牙咧嘴地架着她一圈圈地溜。身边也有待产让人架着溜的孕妇,可是和他们不同的是,人家是老公架着,只有刁德发五十多岁的人架着一个胖得出奇的年轻女人在溜,所以特别显眼,惹得身边的人一个又一个地回头看他们。
刁德发没办法了,原本他的脸皮就够厚,尽管够厚,他现在也感觉一阵又一阵地火辣辣地难受,可是没有办法了,刁德发只好把那张厚脸皮扯下来揣在口袋里,就当自己没脸皮好了,为了躲避熟人,他知道这里应该没有熟人,但是凡事就怕万一,所以他半闭着眼睛,眼睛盯着地面,一圈一圈地带着郑灿霞溜达。
陈志刚恰好那个时候来医院拿药,因为叶水莲中午在家又哭又闹,母亲生气出去了,回来以后感觉胸口堵得慌,家里没有速效救心丸了,陈志刚找大夫来开点药,正好看见刁德发架着郑灿霞在走廊里溜达,他不认识刁德发,也是像其他人一样,觉得这两个人的年龄,相貌看起来和别人不同,所以多看了两眼,刁德发当然没心思看陈志刚,因为郑灿霞的哭喊声越来越剧烈,他没有办法,架着郑灿霞又去找医生了。
大夫,你快给看看,是不是要生了,怎么疼得越来越厉害呢?刁德发恨不得郑灿霞赶紧进产房,赶快生出来,生出来一个死孩子,那样他就阿弥陀佛了。
大夫看看刁德发和郑灿霞,说了句生孩子哪有不疼的,不疼哪生得出孩子来。
刁德发看看大夫,大夫的眼神里都少有几分怀疑或者不屑,总是不是那种正常看待病人的眼神,刁德发觉得似乎大夫也看出了他们的关系,所以就由着大夫说,一声也不言语。
郑灿霞在产房里又哭又闹,撕心裂肺的声音让刁德发心里一阵一阵地发毛。以前霍俊英也生过两个孩子,可是说来也巧,生儿子的时候,他和别人在外面喝酒喝醉了,家里四处找到没找到,等他酒醒来到医院的时候,儿子已经生出来了,正闭着眼睛甜甜地睡着,生女儿的时候,他和别人在外面出差做生意,明知道霍俊英生产,可是因为距离远赶不回来,等他回来的时候,女儿已经圆圆胖胖,面色红润看起来很老成了。所以现在他听着郑灿霞在产房里哭,不由得想起霍俊英生产时,是不是也这样哭闹,或许也这样吧,女人生孩子都差不多。刁德发这样想着,过来一对小夫妻,也是要生产的,男的搀着女的,那个女人瘦瘦的,肚子很大,但是她紧皱着眉头,一声也不吭。刁德发摇了摇头,他觉得或许只有郑灿霞傻乎乎地才这么哭喊,别的女人可能会使劲忍着,他家霍俊英风风火火,很坚强的样子,或许也是一声不吭就把孩子生下来了。
刁德发想着郑灿霞的傻脾气,不由得叹了口气。说心里话,刁德发这半辈子游手好闲,对于女人偷鸡摸狗的事儿也没少干,他经历过的女人,年龄或大或小,跟他相处的时间或长或短,大的比他足足大了一倍,那是他还没结婚的时候,看见村洗头一个寡妇,整天描眉画眼挺着大胸在村里晃来晃去,结果有一天,他趁着给寡妇跳水的空儿,趁机在她的大胸上摸了一把,他摸寡妇的时候,心里紧张得不行,可是那寡妇挺着大胸在他面前晃来晃去,他实在忍不住了,结果没想到的是,寡妇不但没跟他急,反而一把把他搂在怀里,说俺那个儿呀,你这么点个玩意也知道欺负俺。刁德发说不敢不敢,哪知那个寡妇三下五除二把自己的衣服给脱了,刁德发看着眼前白白地高耸着的两座山峦,实在忍不住了,忽地一声扑了上去。那一年他十八岁,寡妇三十六,足足大了他一倍。后来寡妇还想跟他耍,可是被他娘知道了,去找寡妇闹了一顿,然后托人给刁德发说了媳妇,媳妇就是霍俊英,那一年刁德发十九岁。
岁数小的当然不用说了,饭店里的服务员他可没少欺负,包括叶水莲郑灿霞在内,一共多少个他自己猛地一下也算不清了,但是说来也怪,他跟那么多女人打过交道,什么脾气性格的都有,可是最让他于心不忍的却是郑灿霞,因为这丫头傻乎乎地,从跟了他那一天,什么东西也没让他买过,从来不给他出一次难题,有多么不高兴的事,请她吃顿饭立马晴天。现在,把郑灿霞弄成这样,说着话,刁德发于心不忍,可是又无可奈何。
刁德发在走廊里艰难地等待着,忍不住一阵阵胡寻思乱想,他的思维正像一匹脱了缰的野马四处奔跑着,这时一声清脆地啼哭从产房里“啊!”地一声传来,郑灿霞的哭喊声戛然而止,刁德发抱着脑袋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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