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前,陕州军乱,逐观察使崔碣!”
“又是三日前,河中军乱,逐节帅刘侔!”
一连三条兵变的消息,卢携脸色立时惨白,他阴沉着脸看了豆卢瑑一眼。豆卢瑑已经是手足无措的样子,而政事堂的其它三位相国,还有吏、枢机、兵、户、刑礼五房的官员们,都是异常的沉默。
军乱兵变不算什么,自安史之乱后,朝廷哪一年不来上几次军乱?
如幽州军百年来乱兵变了几十次,昭义镇也兵变过二十多次,就连关中的各镇也经常军乱,甚至连神策军都有军乱的时候。
可现在的问题是,如今朝廷这个时候,已经承受不起兵变了。
河北四镇刚反,叛军声势正盛。偏偏这个时候黄巢又一路北上,无人可挡。
朝廷最为倚重的两员大将李璟与高骈,现在全都手握重兵,拥兵观望。
在这样的情况下,五日内。连续三起军乱,政事堂这样宰相官员们也都是惊的手足冰凉。
更何况,这次军乱的三个地方,可都是紧靠着京畿之地。
盐州,属朔方节度使下,在陇右。位于关中通往灵武的灵盐道上。而陕州,就在潼关以东,是护卫着关中东大门潼关的前沿,位于东西两京之间,为陕虢节度使治所。
河中军,则正好在陕虢的北面。隔黄河相对。不但临控着东西两京之间的黄河漕运,而且这里还是关中与长安,西京与北都之间的通道。特别是河中境内的两大盐池,这里不但是中原关中山南一带的盐供应产地,而且这里每年还要向朝廷提供差不多两百万贯的盐税。
对如今的朝廷来说,两百万贯钱十分重要。更何况,河中不但有盐利。还有地利,是长安与洛阳,甚至是北都太原之间的重要藩镇,翼护着大唐的三都。
可在这样关健的时候,陕虢和河中居然先后发生了军乱,崔碣与刘侔两位朝廷委派的大臣都被地方军头们给赶走了。
真是屋漏人偏逢连夜雨!
盐州刺史王承颜和陕州观察使崔碣都素有政声,不过最终以严肃被两地军头军乱驱逐。
安史之乱以来,朝廷与地方藩镇博弈,勉强维持着平衡。朝廷无法削藩,一直以来都是靠提升属州的地方。利用朝廷派驻节度使以及地方上的属州来上下钳制藩镇。
虽然一直以来无法完全消除藩镇,但正因为两税三分制下的这些措施,才是最终维持大唐安史之乱后一百余年的根本。在朝廷的这些策略下,除了河北三镇,各镇节帅一般都由朝廷派任。朝廷牢牢把持着节帅之位,绝不让那些地方军头轻易掌握到这一职务。
同时不但加大属州的权力,到如今,属州一面拥有两税三分中的留州两税财权,同时在藩镇的地方军队中,掌握着县镇兵、支州兵、甚至是团结兵。而藩镇的牙将等军头,反而往往只掌控着牙城和牙兵,有的还掌控着外镇兵。
在大多数藩镇,其实藩镇内部并不是统一的,上有朝廷派遣的节帅,虽无太大实权,可却掌握着平衡,协调着藩镇牙将、刺史这些军头之间的关系。甚至在一些朝廷控制的较好的藩镇,连刺史之位,都是由朝廷所派官员占据。
这个平衡很微妙,也常常有打破的时候。有时朝廷所派官员如果太过公正严明,便有可能侵犯到地方军头们的利益,如果矛盾激烈,往往就会爆发军乱。这种事情很常见,每年都来上几次,朝廷一般总能平息。多数情况下,是朝廷这方占优势,以往朝廷甚至很乐意借这些军乱,打击那些地方军头势力,加强朝廷对地方的控制力度。
但是现在,这样的关头,一个处理不好,说不定就会如河北一样失控了。
特别是河中与陕虢这两个藩镇,距离河北并不远,都只相隔了一两镇而已。一旦他们从军乱驱逐朝廷派遣的官员,上升到直接造反,那就麻烦了。
卢携在脑中里转了一圈,很快就已经拿定了处置的方案。这次关健在抚而不在打压,因此,虽然崔碣、王承颜、刘侔三人官声不错,但这个时候,也不是找对错的时候了。
“贬王承颜为象州司户,诏牛从圭往盐州慰谕。”虽然这事明摆着是盐州军头的错,但为了安抚住这些军人,卢携也只得把处理王承颜,然后安抚盐州军。”
“贬崔碣怀州司马,以给事中杨损为陕虢观察使!”
“以窦璟为河中节度使、河中宣抚置制使!”
一连下达了数道调令,卢携心中长叹一声,但愿他这样的处置,能让三地的军乱平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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