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规矩。”车玄甲在原地拨转马头,迎着轩辕如夜的目光,他把被赤风砍断的右臂一扬。
确实是老规矩,横冲都一向遵行的都是并肩同战的悲壮战法,但有将士身负重伤,无法再与袍泽配合进击时,他会给自己选择一种更为悲壮的战法。所以,横冲都无坚不摧的冲锋外,还有一式虎狼难破的英灵盾。
“黄泉路远,你们别太急着过来。”车玄甲向轩辕如夜几人笑了笑,眼角余光尤向帅纛投去一瞥,不能诛敌首于百万军中,想来还是有些遗憾,好在还可用自身残躯,助袍泽走得更远,车玄甲不再迟疑,单臂挺刀,向身后追来的黑甲军迎了过去。
“我去助车将军一臂之力!”一名甲士也忽然掉转坐骑,返身向后方杀去。
“好!”轩辕如夜点了点头,这个时候,除了如此大声的回应一个好字,大概也别无他法来回应袍泽的毅然了,他们每一个人都有返身断后的觉悟,但前方还有更值得以命相搏的凶险,所以另几名甲士在回头目送了袍泽一书坐骑向前冲去。
坐骑交错时,轩辕如夜也向车玄甲投去一眼,他有些后悔,这几日的相聚实太匆匆,所以他要再这老友一眼,这一眼才清,车玄甲的鬓角早生华发,眼底眉角,也有了血污都无法掩住的深深皱纹。
原来年华才是最匆匆,逝如流水不可追,当年的英挺小将,再见已是白发老卒,惟那股英姿一直未改,所以,他们的冀望一直是不改的江山,依然的傲骨。
忽然间,轩辕如夜心里泛起的竟不是离别的痛悲,而是一种幸为知己的荣幸,几十年的袍泽,十几年不见,只为一声召唤,这些老友即刻单骑而来,匆匆相聚,也未有太多的言谈,又将赴汤蹈火而去,却无只言不愿,片语后悔,这才是真正可生死相托的知己吧?
身后,蹄声急促,车玄甲和那名甲士已与尾追的黑甲军杀在了一起,只听得那一阵阵气急败坏的叫骂声,刀枪撞击的兵戈声里,竟还时不时的乍起车玄甲的哈哈长笑,这位以贩夫走卒之身隐姓埋名多年的横冲将领,仿佛是要把这十几年的落寞在这狂笑声中迸发出来,也仿佛,他是要借着这狂笑声来告诉他的袍泽,他那一副残躯血仍未冷,还可以再继续支撑下去,还可以为袍泽们再多拦挡得一时追兵,所以,他的袍泽就该以横冲之名,铁军之势,冲锋!冲锋!再冲锋!
“刀锋薄!“轩辕如夜别过脸,向前方大喝,横冲都的烈烈悲风可以为后人感伤,他们却不需要为此愁肠,既如此,何不把这一腔忿忿然,化为置之死地而后生的利刃,去置强敌于死地?
刀锋薄!只要刀头三寸锋刃不折,哪怕是这单刀直入的锋利,也要饮一口敌帅的颈中血!
“刀锋薄!”余下的横冲都放马冲锋,就是这寥寥十几骑,依然如来时一般,作响那奔雷大喝,更要以这愈薄愈锋利的刀锋,直刺敌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