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是军国重事,这里可不是说话的地方,也轮不到我等议论,你可以枢密院,也可以去中书找宰相们。如果是ī事,就在这里说吧,你我虽都姓韩,但分事二主,以免让人误会。”
在韩熙载放不羁的表面之下,是一颗细致的心,他似乎已经对韩奕的来意了然于iōng。
“回叔父,今天小侄遇到了宋国老。宋国老说,贵朝陛下有意招揽小侄在金陵入仕。”
韩奕如实地说道。
众人闻言,都显lù出惊讶之韩熙载mí离的双眼似乎变亮了些:
“这是好事,二郎你意下如何?”
“不知叔父有何赐教?”
“陛下既然亲自招揽,你答应便是,有宋国老亲自出马,想必少不了你高官厚禄,保管比老夫的官位高。”韩熙载斩钉截铁道,半是自嘲。
“是极,若是贤侄也在本朝为官,你与我熙载兄同事明主,可谓是一大佳话啊。”徐铉身为江南臣子,当然极力鼓动,在他眼里,这似乎代表着“天下归心”。
“可家父惨死于契丹之手,家母与世长辞时,曾让小侄榻前发誓,定要杀辽报仇。如今契丹仍在幽云牧马,奴我中国士民,作威作福。小侄虽心慕江南,却忧身在江南有违孝道。”韩奕诚恳地答道。
“契丹人,你杀的完吗?普天之下,难到就只有你一个匹夫英雄?”韩熙载斥道,“男子丈夫,建功立业,何分南北?岂能囿于俗礼?以我江南今日之盛,统一南北,指日可待也,到那时,你若率军北上,杀辽报仇,自然不在话下。”
韩奕抬头瞅了一眼韩熙载,他想分辨出韩熙载此话是否出自真心:
“小侄明白了。不过另有一事,小侄还要禀明叔父。”
“说!”
“小侄偶遇周公之nv周宪,得知周nv才貌双绝,惊为天人,因而与她jiā往几次。听说陛下想将周nv许配给小侄,小侄不才,可不想耽误了周氏长nv的青ūn年华……”韩奕继续说道。
宾朋们发出惊讶之声,更有甚至认为韩奕真不识抬举。
“陛下隆恩浩二郎不要坏了陛下美意。难道你对周公之nv无意?”韩熙载反问道,语气当中有些戏谑之意。
“若能娶到周氏之nv为小侄自然感恩戴德,只是恩德实在浩小侄心中忐忑不安。”韩奕答道。
众人立刻暗自腹诽,原来韩奕前面说的父母之仇不过是愰子,贪恋美è才是最重要的。就连徐铉看向韩奕的眼神也变了。
“老夫言已至此,如何决定?出乎本心。何时决断?宜早不宜迟。”韩熙载道。
言者有意,听者有心,叔父此话在韩奕听来,却是用意深沉。
韩奕暗道,此时此刻自己已经将事情得世人皆知,自己本心却是一片清明。他偶然抬头,见韩熙载正盯着自己,眉宇间显出一股不易察觉的忧
“小侄明白了。”韩奕再拜道。
……
身着明亮光鲜铁甲的执戟金吾,徐徐从宫奔出。
一阵宏大的礼乐声中,各è旗帜万千,飒飒作响,宝马香车无数,更有导引、器物、鼓吹从、随扈鱼贯而出,逶迤数里,前后不能相望,浩浩地簇拥着皇帝李璟乘车出宫,要去江边演武。皇帝华盖车驾所经之地,沿街遍散黄土,清水净街,所有商户歇业,楼宇上不得有人。
韩奕见过刘知远的排场,当然更见过郭威出宫的依仗,但与李璟出行盛大庄严的排场相比,实在是不值一提。这不单是器物与车马的繁盛,更是皇家礼乐制度的规范、严谨与庄严。
汴梁皇宫中也有不少乐工与各è乐器,但那些乐工们大多数时候光看不练,因为不会。韩奕曾好奇地追问原因,答曰:前朝亦是如此。
唐末革命易代以来,人命尚不得保朝夕,何谈衣冠文章与礼乐典章?江南偏安一方,唐末以至近代有许多北方人士相继来此避难,因此一些唐时衣冠得以在金陵保存。就此一点来,李璟值得为此自豪,这也是江南人看不起中原政权的原因之一,他们认为自己才是正统。
秋日下,大江东去,宽阔的江面上,战舰列阵于前。
天下兵马大元帅、齐王李景遂一声令下,全体水师将士齐呼:
“恭迎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一万将士豪迈洪亮的声音,在天际间回着,惊起无数禽鸟振翅急飞。
“众将士免礼!”
李璟因为兴奋,脸è微红。就是身边的大臣如宋齐丘、周宗、冯氏兄弟等人也掩饰不住内心的兴奋之情。
“谢陛下!”众将士齐声再拜。
韩奕与众外邦使节坐在紧邻主阅台的台阁上,他久仰江南人引以为傲的水师,今日终于可以真正一堵其庐山真面目,这对于他来说,是一次绝好的机会。
“听说韩王要留在金陵郊命了!”
一个不合时宜的声音,让韩奕的眉头皱了起来。他不用回头,也知道这是辽使萧隆的声音,这萧隆与他先后抵达金陵,只因贪恋金陵繁华,一直找借口滞留不归。
就连萧隆都知道韩奕可能会投靠金陵的消息,韩奕也不解释,只是冲他撇了撇嘴。萧隆却lù出招揽之意道:
“韩王是马背上的勇士,应当策马奔驰我大辽辽阔的草原上。”
“承阁下的盛情,如果时机得当,我相信会有那么一天的!”
韩奕“愉快”地答道。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