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说老幺这一年养的不错,也长了些肉,可到底与他哥哥的身量不大一样,不过,粉嫩的小脸儿,却是很相似,同样挺拔的鼻梁,同样黑亮的眼睛,同样笑起来可爱到极点的小酒窝,两个人都穿着大红的滚银边的袍子,脖子上戴着很精巧,细如发丝的银项圈,上面羊脂白玉的长命锁也很小巧可爱,分量非常的轻。
两个小家伙手拉着手进门,走路走得稳稳当当,可能因为人多,下意识地便挺起腰板,学着他们父亲的样子,昂首挺胸,这样的动作,沐延昭做出来是气质不凡,可放在两个一岁大的娃娃身上,就显得煞是可爱了。
刘衎瞅着两个娃娃圆乎乎的脸蛋,闪亮的大眼睛,一颗心都软和下来,恨不得伸手掐上一把,可人家亲爹亲娘在一边虎视眈眈,他也只好咳嗽一声作为掩饰。
顾婉给两个娃娃整理了一下衣服,笑着指了指地上的东西“去吧,拣喜欢的拿。”
两个宝宝摇摇晃晃地走到毯子中间,难得这么多东西,他们居然都没看的眼huā缭乱,周围来的人都是平日里见惯了的,也没有什么紧张情绪。
稍微大一点儿的娃娃也许是因为在娘亲肚子里吸收的营养足够,走路走得很稳当,小大人似的,脸上虽然挂着笑意,眼睛里的光芒,却总让人觉得十分稳重,小一点儿的,却走不太稳,偏偏还活泼好动,不喜欢人抱,走路是连走带跑带跳,颇为几分还没学会走,就先要跑的架势,拉着哥哥的手,急匆匆就往前冲,结果磕磕绊绊,一路奔到到毯子上面,却一个趔趄,拉得他哥哥的身子也跟着一歪。
周围的人都倒吸了一口冷气,屏息凝神。
幸好没有栽倒,又歪歪扭扭地站稳了身子,大一点儿的娃娃四下张望了下,直接就奔着一块儿很精美的砚台走了过去。
顾婉挑眉——这小子有眼光,那砚台是沐七从他哥的皇宫里搜刮的,绝对的精品。
可他弟弟显然和他不是一个心思,扭头冲着一个五颜六色的小算盘奔去,他哥哥无奈,只好亦步亦趋地跟在后面。
顾婉捂额,伸手掐沐延昭的腰身“这小子像你!”
“咳咳。”沐七低声咳嗽了一声,脸上却颇为自得,他当年抓周,抓的是算筹,那时候还没有算盘,要是有算盘了,说不得他也会抓一个漂亮的算盘!
很明显,用宝石充当珠子做出来的金算盘,比算筹要名贵的多!
果然,小娃娃一把抓住小算盘抓起来,周围的人顿时笑了,沐延旭和柳氏笑得最厉害,显然是知道沐七抓周时的情形——当年沐七抓周,还是他们两口子给操办的。
“这兆头也不差,会盘算,会持家……咱们小七这不挺好的,子肖父,很吉利。”沐延旭一边儿笑一边儿道,他话音未落,那小娃娃就一转手,把手里的算盘啪一声,扔到了他哥哥的怀里,他哥儿手忙脚乱地抱住,小脸上居然很形象地露出个颇为无奈的表情。
众人静了静,随之哄堂大笑!
就在众人的笑声里,小娃娃一路走,一路抓,抓了一连串金锞子,挂在他哥的脖子上,又抓了一对银光闪闪的小刀小剑,挂在他哥的腰上,抓了书本,塞在他哥的袍子里面……
“行了,行了,再抓下去你哥都走不动路了。”
众人笑得都差点儿喘不过气儿来,顾婉更是哭笑不得,连忙板着脸吆喝,喊了好几声,小娃娃才意犹未尽地停下手,一转身,搂住他哥的胳膊,死活不撒手!
刘衎摇头:“这孩子精明,将来他哥辛辛苦苦,读书习武管家,他就抓住他哥,一辈子衣食无忧,快快活活,看来是没多大的问题。”
顾婉上前,领着俩儿子交给乳娘抱走,沐延旭和柳氏不好多呆,略坐了坐就回了宫,一群人才聚在一起慢慢说话。
没摆酒席,大家只喝茶,但一家人齐聚,欢声笑语,也很快活。
晚上,这群人吃完点心,喝完茶,大包小包地带走一堆瓜果,王府一下子安静下来,顾婉才松了口气,打算安排晚饭,家里却来了客人。
那个顾婉以为,一生一世,再也不会见到的人。
“我本不该来的,可除了你,我真想不出还想要看看谁。”
当年的风流公子乐安侯水波,还是一副很优雅,很贵气的贵公子模样,还是坐在那般奢华的马车上,用着最好的骏马,只是脸上的神色平和了许多,鬓角也白了,很有一股温润如玉的气质在。
顾婉眨了眨眼,想起当初水波发誓,不死不入大庸,心下忽然酸楚,低下头,把空间留给久别重逢的朋友。
沐延昭洒然一笑,张开手臂与他拥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