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颜淡漠地听着,她可以想象当时白苹她们的反应,她们定是以为她死了,哭得肝肠寸断……但她实在生不出一点情绪来——她觉得自己虽然醒了过来,但魂似乎还没回到身体中——如果真的有魂魄这种东西的话。
白苹接下来说的话她也没有听清,只依稀记得,是自己的“尸身”被送回来之后,徐绸珍虽则悲痛,但在七娘的协助下。极快地为她预备了丧事,同时知会了袁氏和朱氏,最后商定将朱颜以未嫁女的身份仍旧葬入朱氏坟茔,同时朱衡和乾云的墓也由江南搬回上京。
一切都以寻常丧事的规格举行。直到头七那天夜里,永无才将朱颜从棺中抱出,连夜带回此处,白苹她们也直到这时才知道,原来朱颜根本就没死。
“……你们将我放进棺木……”朱颜苦笑着摇头,轻轻咬牙。“这账可得同他好好算算。”
白苹以为她说的是永无,低低相劝,“姑娘,永无公子这样做也是不得已……”
“此事与他无关。”朱颜摇头,不用想也知道是袁凛定的计划,不知他是否曾告知徐绸珍,反正永无和七娘大抵是知道此事的。
“那是谁……?”白苹歪着脑袋想了一下,小脸一沉,“姑娘就别想着宣清公子了……”
“我忘了他两回。”朱颜霎了霎眼,伸出两根瘦削的手指,旋即轻敲面颊,又阖起眸子,低声自语,“这一次,爱也好,恨也好,我不会再忘了他的……”
“两回?”白苹不解。
朱颜睁开眼,神采略失的眸子勾起一丝笑,“不必问了,我想独自待一会儿。”
“唔,这个不行。”白苹握住她一双瘦削的手,紧紧捏住,“绸珍姑姑和永无公子都说了,姑娘若是醒了,绝不能教您有独处的时候。”
朱颜有意自尽又不是一回两回的事情了,这一回的心绪只怕更糟,让她一人独处,出事可是迟早的事情。
“……七娘进来了,你大可不必担心。”朱颜舒口气,抬眸看向帘外那袭黑影。
白苹这才松口,一步三回头地挪出屋子。
七娘孤身一人进来的,低头检视了朱颜面色,细长的眉微蹙,“可有何处不适?我吩咐了厨下煎药熬粥,一会儿好歹喝一些,才不枉我们这几日瞒得辛苦。”
“七娘说的是呢。”朱颜笑笑,“您早知宣清那般安排?”
“在我见到你的‘尸身’之前,我只得过他的口信,说不会伤你。”七娘回忆起那时的场景,眉头蹙得越紧,两条黛色的细眉几乎拧成一条。
她的神色之间还隐隐带着怒容,袁凛分明说过不会伤她,但他们见到朱颜的时候,却是她昏迷在冰凉的积水中,腹中孩子已经保不住了,身下满是血污……若是再晚片刻,人能不能救回来还真是难说——这样也叫作“不会伤她”?!
“舍却腹中胎儿,是我自己所为……”朱颜低眉,想起那时的情形,有气无力地苦笑,“宣清他……他想是怕我自己动手无可挽回,才……呵,他又骗了我一回。”
七娘神情复杂,末了转为遗憾,“我原想留你腹中孩子,到底回天乏术。”
“无妨,是我自己不好。”朱颜摇头。
“但你这一回身体伤得厉害,只怕……”七娘叹口气,“只怕将来很难再有孕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