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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无是一路纵马离开京畿的,自从出了甲子园,朱颜只是埋在他怀里默然饮泣,一句话都没说过。
但现在时间紧迫,不是劝她的时候,更不能将实情告知她。
夜色渐渐淡褪,侵晓的道路上空无一人,冷清得有些吓人。
永无见无人追来,缓缓勒马,抱了朱颜跃下,匆匆走入道旁小巷,早已有向氏之人备好了车马。
进到车中,永无总算松了口气,低头打量朱颜,轻声宽慰,“阿颜,我们很快就回江南了……”
“嗯……”朱颜哽咽着应了一声,更往他怀里缩一些,苍白的唇被泪水洇得湿润不已,轻轻开阖,“永无……”
“阿颜,别想那些事情了,回去江南,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都与你无关了。”永无拂了拂她额角的碎发,这才发觉她额角已被汗水浸湿,那几绺发丝根本撩不起来。
“永无,我……”朱颜拧着眉,惨然的面容在微曦的天光下憔悴不已。
永无抚上她哭肿的眼角,“别说了,睡一觉,醒来就到江南了。”
朱颜听话地闭上了眼,一手紧紧攥着他的衣袖,低声呢喃,“我……我记得,宣清他会杀了我……”
“阿颜。”永无揽着她倚在车壁上,侧头看外间快速掠过视线的草木,“他不会的,那些话不过是哄哄竹枝,别胡思乱想。”
“……他会的,我……”朱颜猛地睁开眼,一瞬不瞬地望着他,“亲眼见过。”
她还没有向任何人提起,在她那一次落水后的昏迷中,她不仅见到了前世的一些事情,还……还看到了自己若是作为原来的那个朱颜,会经历的事情。
她在那个时候,觉得自己和那个软弱痴情的女子,根本就是一人。
她清楚地记得自己那时是怎样喜欢着袁凛,怎样一心一意地相信他,最后却是被他当作一枚彻头彻尾的棋子,毫无一点怜悯地被杀死。
然后,她到了过去生活的现代,过了十余年苦乐交错的生活,但不论怎么说,比前世好一些。
可命运使然,这一世,失了记忆的她回到这里,犯了与过去同样的错误,失了身又失了心,再次被那个人伤到体无完肤。
那些事就像一场噩梦,朱颜当初还以为是自己与袁凛发生过争执,心绪太过紧张,才会有这样仿若预知的梦境。
而且之后发生的事情,与梦中并不完全相同,她几乎已经将那个梦忘了,直到今天发觉自己能够清楚地说出甲子园的布局,直到她隐在那一丛夹竹桃中潜听了与梦中一模一样的对话……
不管永无信不信,不管其他人信不信,她当时听到的那一瞬,便是信了。
可怜上天给了她两次机会,她依然落回了这一步,真是朽木难雕。
“你认为,他会如何杀你?”永无看出了她眸中极其认真的神色,握了她的手,顺着她的言语询问下去。
虽然他并不赞同袁凛这么伤她,但他可以肯定,袁凛绝不会起意杀了她,不管朱颜知道了多少不该知道的事情,都不会这样做的。
她为什么这么不信他?(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