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伯父说笑了,那些士子不过好奇罢了。”朱颜摇头,眉头微微一拧,那些文人一批连着一批,亏得今日是立秋节,各人难免都有些家事,难得没人前来打扰。
“也是,想四弟当年何等惊才绝艳,上京那些士子自然会对阿颜满是好奇,阿颜若是应付不过来,便派人打发了他们就是,你最迟到年末也要出嫁的,不必与旁人有太多纠缠。”朱轸自寻了一处坐下,回头瞥了一下最右侧的那个小丫头,“将食盒拿过来。”
精致的食盒揭开,袅袅的白汽随即飘散而起,沐浴在冰块的冷气中的是几片黄瓤西瓜。
其他三个食盒里则是一束白芸豆,几片艳橙色的南瓜和一条鲟鱼。
“姑娘……”白蘋附在她耳边轻轻提醒,“上京一带有习俗名为‘摸秋’,快向弦之先生道谢。”
摸秋一俗意为在中秋夜间前往田野瓜架、豆棚下,暗中摸索摘取瓜豆,俗谓摸南瓜,易生男孩,摸扁豆,易生女孩,摸到白扁豆更吉利,除生女孩外,还是白头到老的好兆头。
京中的大户人家自然不会放自家女儿深夜出城,因此多半在立秋时提前备好这些蔬果,赠与已嫁或将嫁的女儿。
朱轸这一份节礼,暗喻儿女双全,白头偕老之意,好生用心。
朱颜的注意点却落在那一尾鲟鱼上,足有一尺半长短,蜷曲着长尾在特制的食盒里轻轻阖动鳃盖,银白色的鳞片闪闪发亮。
朱氏果然不愧为上京富商,这一尾鲟鱼就算在现在这个年代,只怕也是价格不菲吧?
“多谢伯父和几位叔伯厚爱。”朱颜眸子微敛,指向那尾鲟鱼,“阿颜不善饲喂水族,伯父可介意阿颜将此物转赠母亲?”
“你母亲也来了?”朱轸眸色一闪,掩过不少复杂的味道,“阿颜应当也知道了,你实乃乾云之女,并非……”
“阿颜只知,徐氏于我有养育之恩。”朱颜微微颔首,“母亲在几日前便已到达上京附近,如今在城外一处田庄居住,不欲告知我详细地址,但谓叔伯等人应当知晓。”
朱轸闭了一下眼,难怪方才看那容娘如此眼熟,“自是知晓,那是她为自己选下的终老之所,不想后来发生了许多事情……府中每年均会拨些资款过去,却尚未知晓弟妹已来京中的消息。”
朱颜沉吟了片刻,从袖中拈出那张大红的笺子,轻轻递上前,“这是母亲为绮妹定下的亲事,还要告知众位叔伯。”
朱轸见婚书上所书乃是名不见经传之人,略微有些失望,言不由衷地笑了笑,“……弟妹练达于人情,善周旋世事,倘她觉得如此便好,阿绮的婚事,我同你几位叔伯都不会有何异议。”
“母亲还有他事,伯父若有空闲,便替阿颜去那处田庄上访她一访?”朱颜取出了另一份书柬,“我的话,都写在上面了。”
“阿颜所指,是生意上的事情?”朱氏笼着京中商业命脉又不是白说,街市上新开张的成药铺他们早已知晓,只是听闻挂着朱颜的名头,便想着是女孩子家闹着玩玩,全没放在心上。
如今得知徐绸珍也到了附近,想起她往日的作为,自然醒悟过来那药铺是她的杰作。(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