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得多少?”朱颜草草梳理了一下回忆,都有些记不清自己那时是多少年纪,应当也是十八九岁罢?
删繁就简之后,她缓缓开口叙述,“我记得最清楚的便是学医的事情了,是很多人在一块儿,跟着许多师长学习的,每一位师长都会教授不同的内容,有人是专讲辩证的,有人专精本草……不像这里,一人只有一个师父,跟着他什么都要学会。”
“啊,还有解剖课,宣清一定没见过的,那些用……额,一种药水浸泡过的尸体,都放在解剖台上,可以触到肌肉、骨骼,还可以亲自动手解剖。”朱颜说着,觉得在记忆里被定格成画面的景象渐渐鲜活了起来。
她好像重新感受到了第一次上解剖课时,随着尸袋缓缓揭开,包裹尸体的被福尔马林打湿的毯子层层落下,那害怕、激动、好奇、兴奋种种交织的心情。
还有周围的赞叹和惊叫,只可惜原本应该熙熙攘攘挤在解剖台旁的那些同学,依然只是一个个模糊的光影,怎么也看不清。
袁凛静静听着,看着她因为兴奋而微微泛红的面颊,还有透出愉悦的眸子,她分明比这个年纪的女孩子懂得更多的道理,却也会有这么可爱的一面么?
虽然不忍打断她那一点小小的得意,袁凛还是低声回忆,“你说的那些,我见过,在师尊那里,一处地窖中便放着你说的那些尸体,可以保持三年以上不腐。”
朱颜好奇地瞪大了眼,三年……的确是三年,她记得当时老师说过,用福尔马林浸泡过的尸体标本,在野外都能留存三年,可问题是,那位老人家竟然配制出了福尔马林?!
福尔马林的有效成分是甲醛,甲醛可以用甲醇氧化得到,甲醇又名木精,据说最早的来源是木材干馏。
这样的制法听起来简单,但真要做到,难度就不是一点两点了,至少她不觉得自己可以在没有现代仪器的帮助下完成这样一项“伟业”。
“你很惊讶吗?”袁凛拂着她额前的碎发,淡淡笑着,“师尊应当还会有更多使你惊讶的地方罢。”
“是么?”朱颜懊恼地咬着唇,为什么同为穿越人士,旁人就能比自己混得更加风生水起呢?
“比起师尊,阿颜还差得多了……”袁凛揉着她的发丝,她其实已经做得很好了,但还是太过谨慎了些,“阿颜一直在努力成为别人能够接受的样子,却不是去让自己被旁人接受。”
朱颜阖眸不语,是这样吗?她因为害怕自己的身份被人知晓,一直尽力去掩盖自己的与众不同,到最后收效寥寥,是错在了这里么?
可她也知道,一个特立独行的人,得到世人包容的几率有一半,如果他活得很成功,那么这个几率会大大上升,可她不知道,究竟怎样才算是成功。
像现在这样,她的医名在江南一带流传着,各地的行商也很快会贩卖她配制的成药,生活在这里衣食无忧,这样就够了吗?
可她依然小心翼翼地说话行事,努力让自己和周围的人看起来一样,所有一切,好像并没有改变。
她想不明白,轻轻揉了揉额头,低声叹息,“还是先起身罢,也不知道母亲回来了没有?”(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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