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事情虽然听起来有些残酷,有些龌龊,但说到底,其实都是人之常情,朱颜可以理解,不过还是柔声劝慰,“世间总也有人不在意这些事情的,衣大哥不要尽说丧气的话,怎么就治不好了?治好了之后,衣大哥带着衣衣搬到别的地方去住,不也比在这里好许多?”
“可是……”衣天还是有顾虑的,之前他手足有些不适的时候也去求过医,家里微薄的积蓄倒是花了个一干二净,病却没有一丝起色,这些年更好,样貌变得这般狰狞可憎,别说他不想出门见人,便是衣衣有时卖了茧,好说歹说请了医者来,那些医者看到他简直就像大白天撞了鬼一般,转身就跑。
如今这仿佛天上掉下来的医女,不仅一点不厌恶自己,还信誓旦旦地说要治好自己,他怎么都不敢相信。
朱颜以为他在担心治疗的事情,和声宽慰,“衣大哥不要担心,你只要好好地和衣衣住着,衣衣也不用出去采桑养蚕了,我这里还有些许银子,够你们用上几月了,药物都由我去配制,保管不会错的。”
杏叶在一边咋舌,这小姐出手就是大方,真不愧是京中大族出来的,那几两银子放在岭南,别说过几个月,就是一年都够了。
还有她也算是看明白了,朱颜这性子奇怪得很,若是碰上她不顺眼的,想是言家四个小姑娘的父母,朱颜可是极尽刁难冷漠,但碰上这么个长相实在欠妥的人物,她反倒如此热心,心肠好得菩萨一样,也真是奇怪得很。
不过她记得朱颜说过,帮人也得先看看人品,不然只是给自己惹麻烦。
边奉见了也暗暗叹息,朱颜看着柔和温良,多半也不是什么省油的灯,谁若是真将她当作了好心好性的,只怕要吃大亏,看来她将来嫁去京中,也未必真会吃得了什么亏,只不知道她方才说的那些容不下妾室的话可当真?若是真心这般想,只怕将来有些麻烦。
正这么想着,朱颜已经回转了身子,含笑看着他,“边老板,你这些日子可收了大风子这味药?”
边奉想了一想,“若说这大风子确是有的,不过乃是已经晒干的果实,还是去年陈着的,听小姐的意思,想必是要今年新摘的?”
朱颜眸子黯了一黯,这药又不是陈年酒,也不是那几年陈的艾条,自然是越新鲜,药性越好。
“这大风子近来正是采收季节,小姐且少待几日,应当就能收到今年新下的药材。”边奉很贴心地提议,“小姐若是怕耽误了回江南,也可将方子先留下,我们边家在这岭南会有留守的人,小姐若是仍不放心,索性让两位进了江南春,如何?”
朱颜衡量了一会儿,点头,“大风子暂时不得,不如先用这个方子:二斤鲜皂角刺,用醋煮九日,晒干后取净末一斤,番木鳖八两,用羊油炙到金色,二两苦参,取末,紫背浮萍一斤,晒干洗净取末,这些研成丸子服用,也算聊胜于无。”
她一边说,边青一边细细记下,预备一会儿回去荔川旅舍组织伙计做丸药。(未完待续)
ps:此方为“麻风丸”,出自顾世成《疡医大全》卷二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