约翰尼无声地点了点头，他打量着这栋两层楼高的白色别墅，心里暗暗有些激动——他将在这里见到马克－扎克伯格，一个被称为‘facebook时代’的开创者，一个价值千亿美元的网络帝国的主宰。

在一声沉闷的声响之后，约翰尼面前这面厚重的深棕色木门被缓缓打开了。门后面出现的是一个年轻男人的脸庞，约翰尼一下便认出了这张脸——这张挂着黑眼圈，看起来极度疲惫的脸，属于二十二岁的马克－扎克伯格。

“嘿，肖恩。”马克轻描淡写地给肖恩打了个招呼，便将目光移到了约翰尼身上，他并没有发问，只是淡淡地看着对方，似乎在等待约翰尼主动开口。

“你好，扎克伯格先生。”约翰尼朝马克伸出了手，“约翰尼－施瓦茨，很高兴见到你。”

“我也是，施瓦茨先生。”马克脸上挤出了一丝一闪即逝的，极浅的笑容，“请进吧。”说罢，他便干脆地转过身子，走进了屋内。

“马克不习惯在白天到屋外活动。在连续几周的熬夜工作之后，他现在一看到阳光就头疼。”肖恩－帕克抱歉地对约翰尼笑了笑，解释道。

“我不介意。”约翰尼无所谓地耸了耸肩，走进了屋子，“哇噢，这地方可……真乱。”约翰尼微微皱了皱眉，说道。这间乡村别墅现在已经变成了一群宅男的狂欢乐园，十几台笔记本电脑整齐地摆放在一张大餐桌上，与一旁的两台图形工作站一起发出轰隆隆地嘈杂声响。地上满是吃剩下一半的披萨外卖盒，空空如也的薯片袋以及被揉成一团随意丢弃的咖啡杯。几个年轻人挤在两张沙发床上呼呼大睡，空气里弥漫着令人不愉快的难闻气味。

“抱歉，这里稍微乱了一点。”马克－扎克伯格走到厨房台后，拉开了冰箱，带着调侃和促狭地语气问道，“想要喝点什么，施瓦茨先生？我们这里可没有马提尼。”

“樱桃味的激浪（mountain_dew），如果没有的话，就给我一罐dr.pepper，别告诉我你们连dr.pepper也没有。”约翰尼笑道。作为一个二十岁的男孩，他非常清楚该怎么与同龄人打成一片。

“我们这儿什么都有。”马克－扎克伯格愣了愣，他显然没有想到穿着西装，看起来一板一眼的约翰尼竟然如此随和。他扔给了约翰尼一罐樱桃味的激浪，语气缓和了不少。

“使命召唤2，酷。”约翰尼指着客厅里的那台大电视，说道。屏幕上现在正显示着使命召唤2的游戏暂停画面，“我可是xbox的忠实粉丝……要来玩玩吗？”约翰尼小心翼翼地从沙发床的缝隙中抽出了一只手柄，操作了起来。

“我不怎么玩电视游戏。”虽然嘴上这么说，但马克－扎克伯格还是走到了约翰尼身边，拿起另外一只手柄，熟练地按下了射击键。

“我听肖恩说起过你。”马克一边聚精会神地注视着电视，一边对约翰尼说道。

“只是听肖恩说起过我？”约翰尼耸耸肩，打趣道，“你没在电视上看到过我吗？”

“看到过，只是从来不关心而已。”马克－扎克伯格的回答非常诚实，“肖恩说你想从我这儿拿到15的股份。”

“没错。”

“不可能。”马克果断地摇了摇头。

“有可能。我想你肯定已经听过不少的赞扬了，那些投资人都是一边手里捧着钱，一边流着泪赞美你的网站，他们想要从你那‘完美’的网站里分一杯羹。”约翰尼砸了砸嘴，说道，“但我不一样，我是来帮助你改进facebook的。”

“改进facebook？”听到约翰尼的话，马克立刻按下了暂停键，他将手柄丢在一边，饶有兴致地看着约翰尼，语气里带着几分戒备，几分挑衅，“你要怎么帮我改进facebook？”

“第一。”约翰尼把自己手上的手柄轻轻放在沙发上，竖起了食指，“我是facebook的忠实用户，自从2004年4月facebook在斯坦福大学开通以来，我就一直在使用这个网站。facebook的确很棒，它为我提供了许多在线上跟人交流的机会。”

“我想这一点我已经听过无数次了。”马克－扎克伯格带着略显得意的笑容摇了摇头，“就是从你说的那些手里捧着钱，流着泪夸奖我的投资人那里听到的。”

“我还没有说完。”约翰尼摇了摇食指，缓缓说道，“但最近的这半年里，我一次都没有上过facebook，为什么？因为它离我的生活越来越远了，以前在斯坦福，我身边所有人都用facebook，但现在在纽约，甚至没有一个人知道facebook是什么。”

“这很正常。facebook现在只向大学生和高中生开放注册。”

“我的问题是，为什么呢？”

“首先，大学生和高中生容易接受新鲜事物，而且通过邀请注册这样的方式facebook能很有效地建立起用户忠诚度。”马克－扎克伯格显然是一个头脑清晰，思维敏捷的聪明人，他的回答非常简明扼要。

“没错，大学生和高中生容易接受新鲜事物，但与此同时他们也容易抛弃这个新鲜事物而去追求一个更为新鲜的东西，在这个群体里建立起来的用户忠诚度本来就是不牢靠的。比如说，当我毕业以后，我遇到了一些朋友，他们没有用过facebook，而现在也永远失去了使用它的机会。不过，他们却有myspace的帐号，那么，告诉我，你觉得我是会继续坚守在空无一人的facebook里还是去注册一个myspace帐号呢？”

马克－扎克伯格没有答话。

“这样一来，就算你的用户再多再忠诚，一旦他们毕业，就会迅速抛弃facebook，而转投其他的社交网站。只有当平台足够开放，人们对facebook的认知度和参与度足够高的时候，他们才会一直留在这个网站上，五年、十年，甚至一直到去世为止。”约翰尼所说的这些观点都是马克－扎克伯格在2006年9月11日facebook向全互联网开放注册的时候所谈到的，“我认为你应该向整个互联网都开放注册，这并不是为了赚更多的钱，而是为了创造一个即时有效的，人与人之间的资讯管道。事实上，我相信facebook将成为一个时代的终结者，终结一个信息阻塞、人际交往笨拙缓慢的时代。它也将成为一个时代的开创者，开创一个更加开放，人与人之间的沟通毫无阻碍的时代。想想吧，在未来，一个人在网上所张贴的状态，这地球上的其他六十多亿人都能看到，一张照片就能引起一次全球范围内的讨论。在网民的监督之下，谋杀、**、独裁将无所遁形，人们将会掌握能够颠覆一个政权的权力，世界将会因此变得更加民主，更加美好。噢，没错，在未来，人们甚至有能力在网上传播一个反人类独裁者的恶行，并在全球范围内通缉追捕他……这将是人类历史上一个前所未有的透明和开放的时代。而这一切，都将从facebook开始。”约翰尼指着自己身后餐桌上的那十几台笔记本电脑，说道。此时，那些电脑都连接着同一个网站——facebook。

“你真的这么想？”马克－扎克伯格犹疑地问道。面前这个男人所阐述的想法，自己早在两年前就想到过了，但这种想法实在是太过疯狂，太过不切实际，就连狂妄的他都没在任何人面前提起过。<ube，他们都致力于单方面的信息传播，网民在大多数时间内是信息的接受者。但在facebook上，人们可以真正的成为信息的创造者、分析者、组织者、传播者，这将会产生一股无与伦比的强大能量。”约翰尼肯定地点了点头，刚刚他所列举的这些例子都是在后世的facebook上真实发生过的，“事实上，除了扩大用户范围之外，facebook还应该开放其他的领域。完全开放facebook这块交流平台，让用户可以在网上免费发布买卖物品的信息；完全开放facebook的标识语言，让所有用户都能定制应用程序的外观；完全开放平台应用程序接口，让所有人都能设计出他们心中的应用程序，包括小游戏、分享服务以及数据统计这些有趣而又实用的功能。facebook甚至还可以开放跟其他社交网站，以及图片网站的交互服务，让myspace上的信息能够即时同步到facebook上。总而言之，facebook必须得为用户创造一片无拘无束的网络自由世界，这将是facebook成功的本源。”为了能与马克－扎克伯格搭上话，约翰尼在私人飞机上临时恶补了一下关于网页设计方面的知识，并记住了几个重要的词汇以供使用。

“网络自由世界，很有趣。”马克－扎克伯格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我相信你有这个能力，马克。你有能力把这个世界带到一个新的时代里。”约翰尼诚恳地说道，“而我要求的，只不过是成为这个伟大公司的一部分，见证这个奇迹罢了。”

“你把这件事情说得太简单了。”马克－扎克伯格的脸上第一次挂上了纯净的笑容。他思索了一会儿之后，问道，“你的条件是什么？”

“三千万美元，换取facebook15的股份。”

“15实在是太多了，其他的投资者会有怨言的，要知道facebook给彼得的股份也就是15而已。”马克想了想，摇摇头，“我最多可以给你12。”

“那就12吧。”约翰尼带着灿烂的笑容，朝马克伸出了手，“合作愉快。”

“你知道吗，维亚康姆（via）注给我开出了九亿七千五百万美元的报价，想要收购facebook，我没有同意。因为就像你说的那样，facebook是人与人之间的资讯管道，如果被这些媒体公司把持了，对谁都不好。”马克－扎克伯格认真地注视着约翰尼，一字一句地说道，“我选择与你合作，是因为你是一个狂热的梦想家，你对facebook有着让我惊讶的热情。我相信在你的帮助下，facebook会做得更好。”

“所以，不要让我失望了。”说到这里，马克－扎克伯格用手碰了碰约翰尼的手臂，“如果你辜负了我的期望，表现得像个贪婪的商人一样的话，我会想尽办法杀死你的。”

“我不会让你失望的。”约翰尼微笑着拍了拍马克的背，他轻轻拾起沙发上的手柄，朝马克晃了晃。

“继续？”

“继续吧，我闭着眼睛都能打败你。”

“你不是说你不喜欢玩电视游戏吗？”

“任何一个有点社交能力的人都会这么说。”马克－扎克伯格耸耸肩，轻松地微笑道，“但老实说，对于像我这样整天窝在家里的可悲辍学者来说，除了听音乐、看电视剧和玩游戏，还能做什么呢？”

“让我想想……也许实在闲得无聊的时候可以去做个网站，稍微改变一下世界？”约翰尼扬了扬眉毛，打趣道。

“这主意棒极了。”马克哈哈大笑。

注：

维亚康姆：总部位于纽约，是世界三大媒体集团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