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女人都没有开口。一个脸若白絮，双目无神；一个紧握玉手，目光冰凉；但孙丹妍却没有伸手拉起赵雪梅，而是犹如石像一般默默地站在赵雪梅面前，尽管没有开口，压力却无声地压垮了赵雪梅从昨晚就开始紧绷的神经，她蠕动着嘴唇，许久，她才颤声道：“我…我…”

哪怕赵雪梅羞于开口，联想到刚才张陈二女的神情，聪慧精明如孙丹妍又如何不明白赵雪梅的目的，此时此刻，一种苦涩的伤感渗入舌尖，直达喉咙，她转过脸去不看赵雪梅那犹如置身二月雪地般娇弱颤抖的身体，而是侧着螓首看着一旁的沙发，悄悄地闭上了美目，涩声道：“不用说了！不用说了！”

“我…对不起！”赵雪梅捂着小嘴，豆大的眼泪扑朔扑朔地从脸庞滑落。

“哪怕不如张兰……哪怕不如严朱二柳四女……”孙丹妍睁开眼，含着浓郁的感伤表情苦涩，“阿然的性格决定了：毕业后，你，还有王宝他们都会获得阿然的扶持！如果阿鹃肯开口，以当初陈鹃在双李事件中的支持，陈家也会获得阿然的帮助……不敢打包票说富盈满门，至少会让你们获得优容体面的生活！雪梅，这样，你也不肯满足吗？”

见赵雪梅只是失声痛哭不语，孙丹妍含着泪光，低声说道：“你认为，我为什么会让小兰进李家的门，还答应带她去见李然的父母？”

“我以为你懂得，原来……”孙丹妍重又闭上眼睛，再次说出口，话语中已经带着浓浓的疲惫。

“原来，你什么都不懂！”

……

连夜坐动车上京城回到徐家豪宅的徐青树，顾不及身上的风尘仆仆，一进门就叠声问道：“大哥，二哥，事情怎么进展得这么快？我还以为至少要等到五号才会有结果！”

一进门，这才发现徐家的客厅已经坐满了人，不但有周徐黄三家，还有其他权势可比徐家的豪族，站在沙发后面的一些人年纪最轻的至少也有四十岁，几乎各个都是权力家族的核心人物。

风尘仆仆的弟弟尽管身为一省副省长，但是这种乍呼呼的样子还是让徐青山皱了皱眉头，淡淡地说道：“三弟，你辛苦，先去洗漱一下再过来吧！”

看了看客厅里面各个人物的行政级别，徐青树心头一凛，不敢怠慢，点头去洗手间洗脸去了。

“政治局会议争议不休，发改委林书记意见很大，恐怕只有晚上之前才能初步拟定统一意见！”身为政治局常委，徐青山面朝中央要员淡淡一笑，“在场诸位，有部门大佬，也有国企负责人，基本能代表主流的意见，不知道各位怎么看？”

“如果同意这个条件，顷刻间，舆情纷纷，民情汹涌，到时候怕是难以收场！副总理有大智慧，想必不愿重蹈二十年前的覆辙！”

在场的人皆是脸色剧变，绕是精明深沉的徐青山也不禁勃然作色。

徐青水冷淡地说道：“陈老虚言耸听了，这根本没有可比性！近年来，改革事业发展不前，正是引入新鲜血液的时候！李然有钱，更难得的是政治清白，如果能将他的资金引入国家的大型投资，对国家有益，对改革有益，对汹汹民情……大有裨益！”

陈老冷笑一声，说道：“允许李然进入垄断行业，那么其他人自然闻风而动，尤其是西方人更是闻到鱼腥的猫一般扑过来，到时候该如何收场？”

众人皆是点点头。

陈老淡淡地说道：“我不否认，近年来，国人对国企恨之入骨，但也正因为如此，各垄断行业才更不能松口。一旦松了这道口子……但凡李然沾手的行业，该国企将再次上演上世纪末糜烂地局面！”

徐青山微微动容，颔首道：“陈老老成持国！只不过，现在是市场经济时代，国企老大哥们难道要一辈子这样傲慢固执下去？在我看来，市场问题还是交给市场解决，打破垄断，引入充分竞争，谨慎放宽市场准入，引入竞争机制的同时推进国有资产重组，那些手握巨大客户资源，占着压倒性先手优势的国企如果因为一个新企业骤然糜烂……那这样的渣滓国企还不如丢给民营企业经营！割去腐肉，才能长新肉！否则腐烂的地方会越来越多，越来越沉重！”

“副总理，您难道一点都不担心局面溃烂一发不可收拾？”陈老不满地看着徐青山冷笑道，“到时候谁来收拾这个残局？”

徐青山微微一笑，淡淡地拍了拍袖口：“在我看来，乱世的枪，盛世的笔，只要这两点不动摇，那就没必要太草木皆兵！”

“乱世的枪，盛世的笔！说得好哇！”一道苍老却有力的声音骤然响起，众人举目看去，却见一个年迈的老人穿着中山装拄着拐杖坐在沙发上，悠然一笑，“听说周徐黄三家今年自接触李然以来，赚了不少钱，老朽很好奇，副总理，黄参谋长，能不能透露个数字让大家开开眼界啊！”

徐青山微笑不语，端起茶杯轻轻抿了一口。

坐在一旁年约六十四的黄磊身穿军装，淡淡地说道：“各位家大业大，放在你们眼里不值一提！”声音老迈，但铿锵有力。

徐黄两家越是不说，越是吊着众人的胃口。

场面拿捏了一下，徐青山才淡淡地说道：“徐黄两家只是搭了末班车，才投资几百万，大头都在周家那里！因为是偷偷摸摸跟着李然干，所以周家老二周明不敢放手持重仓，最后净入数亿美元，分润到我们两家也只有不到一亿美元而已！”

绕是在场的人都是老奸巨猾的场面人物，也不禁瞪目结舌。两个月的时间，几百万就变上亿美元？这李然做期货的手段该出神入化到什么地步？哪怕陈老也摇摇头，说了一句：“自期货市场诞生几百年以来，此子可谓个中翘楚，前无古人！”

黄震微微一笑，说道：“与我们相比，李然在大周证券做股票开始，从四千块人民币起步二十天功夫就将四千块炒到三十万；当时大周期货总经理周静预借了二十万让他去大周期货做期货，并且允诺两个月后返利一亿……对他而言，五十万人民币到两百亿美元也不过是短短两个月而已！”

再也没有人比黄震更加有资格证明李然的实力了。所以在场的人看着徐青山的眼睛纷纷眯了起来，心想等一会该如何表态才能为自己家族谋得最大利益。

“问题就在于！”刚才那位矍烁老人目光闪闪，“僧多粥少，就怕那个小伙子肩膀小，扛不住百官扰攘啊！”

“有反对的，就有赞同的！”黄磊淡淡一笑，“有侧重亲疏就行！大家吃肉，也给别人分点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