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钱缓的父亲钱红颇有头脑,懂得钻营,官至昭武副尉,虽只是个正六品的官位,却已有实权在握。
钱缓素喜交际,为人豪爽,三教九流,五行八作的均有交际。有一年偶然认识了京中从事珠宝玉器的富商姚英杰,见其言语不俗,出手大方,几杯水酒之后,当下引为知己。
彼时的姚英杰已三十二岁,府中只一房妾室,尚未娶妻生子。钱红见那姚英杰长相周正,五官颇有福相,珠宝生意做得热火朝天,且有个表妹刚刚入宫为妃。钱红咬牙赌了一把,把唯一的女儿许配给了姚英杰作了正室。
这一赌可谓是惊天动地。那钱缓一见父亲把自己许配给了一个商户,且年岁又这般大,气得拿起剪刀便要绞了头发做姑子去,惊吓了一众人。
那钱红不顾老妻哭天抹泪。不顾女儿寻死觅活,不顾几个儿子的苦苦哀求,硬是把人绑着上了花轿。
哪知姚家的结婚喜宴还未散开。宫中就有旨意过来,直接封了姚英杰一个六品闲官。那钱缓一见此情形,也就乖乖地入了洞房。
此后的姚英杰一路鸿运当头,宫里表妹的位份往上升一升,他的官位就跟着往上升一升。
说来也是好运,先皇后郭氏在景德十年因病去世,景德十三年李氏生下皇子。母凭子贵,直接被皇帝册封为皇后。
就在李氏被册封为皇后的第三年。皇帝念其娘家无人,破例赐了李姓,且封了侯。当初被迫嫁过来的钱缓,就这样堂堂正正地做了侯府夫人。
钱氏如今已四十。长期养尊处忧,又保养得极好,看上去,也只三十出头,微微有些发福的脸庞依旧白嫩如昔。
她亲自替侯爷斟了一杯酒,笑道:“娘娘今日把老爷唤去,可有什么要事?”
李英杰也不说话,饮了一杯酒,用过几筷子菜方出声道:“明日。你亲自回府一趟。”
钱氏心下微惊,却笑道:“老爷有何吩咐?”
李英杰定定地看了她两眼,正色道:“无甚要紧事。有件小事需得大舅哥帮我做一做!”
“何事?”钱氏追问道。
李英杰低声道:“帮我查一个人?”
“什么人,老爷神神秘秘的,连妾身都瞒着。”
李英杰深看了她一眼,道:“崔家老三。”
……
夜已深沉,翰墨院里灯火通明,高则诚与相府的几位幕僚仍在商议国事。
书房外。一纤细的身影悄然而入。
陈平,陈和两人对视一眼。伸手拦住了来人。
“姑娘止步!相爷正与人商议事情,外人不得擅入!”
王美玉缓缓地抬起头,软糯,甜脆的声音随之响起:“我奉夫人之命,给相爷送宵夜来。”
陈平微微皱眉,正色道:“姑娘稍等,容我通报一声。”
王美玉欠了欠身,含笑退到一旁。
书房门枝桠一声响起,先后走出三个书生模样打扮的人,目光均落到了王美玉身上。
王美玉微微偏过头,把脸隐在夜色中。
三人相视一笑,朝随后而出的高相爷拱了拱手,纷纷带着意味深长的笑着告退。
高则诚早就听到书房外头的动静,他略一挑眉,陈平,陈和两人颇有眼色地悄悄退去。
王美玉轻轻上前一福,缓缓抬起头。
庭院幽幽微亮的灯光下,女子身着淡紫色锦袄,雪白的面庞上,红晕微染,樱口微微轻启,笑吟吟地看向眼前的男子。
“相爷!”
高则诚淡淡地看了她两眼,冷然凝睇。
“姑娘请回吧,书房重地,外人不得擅入。今日看在老夫人面上,不予追究,若有下次……”
王美玉茫然睁大了乌黑闪亮的美眸,泪盈于眶。偏那泪珠似留恋女子白洁的肌肤,迟迟不肯落下,饶是那铁血心肠之人见了,也不免心生不忍。
高则诚久经风月,对风花雪月,颠鸾倒凤这一套久熟于心,如何不知眼前女子的心思。
他淡淡一笑,视若无睹,依旧佛袖而去。
男子修长伟岸的身影慢慢走出王美玉的视线,一泓清水,终是簌簌而落。她委屈地咬住了唇,半晌后掩面而泣。
……
“老夫人,珏姑娘去了翰墨院,不到半盏茶的时间便哭着出来了,看样子,老爷似不大满意。”春云低声道。
“蠢货,连个男人也拢不住,我要她何用?”
王氏一把扔开手中的佛珠,眼中闪过不悦。
春兰忙陪笑道:“老夫人,珏姑娘脸皮儿薄,有些话怕是说不出口。老夫人别急,回头好好调教一番说不定就能成事。”
“脸皮儿薄?”
王氏疲倦地抚上额头,冷笑道:“若脸皮儿薄,连高家这个门都别进啊,何苦让我费这一番心思。”(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