淑华盯着她:“你真不知道,杜睿也在备考,而且,他推掉了那么多家姑娘,为的是向世人证明他也能像祈允灏那样立足朝廷,你真的不知道?”
琉璃心下漏了一拍,收回筷子,啪地放下了,“我已是有夫之妇,你跟我说这个做什么?他是世代袭爵的小侯爷,用得着跟世人证明什么?祈允灏立不立足朝廷跟他有什么关系?”
淑华扬唇:“你看你激动的。知道你是有夫之妇,我也不希望他再插足你们俩之间,可是他这几年很是用功,据说乡试名次挺高,要是会试再中了然后进了朝廷,只怕与祈允灏见面的机会可就多起来了。我可是听说,在祈允灏面前,杜睿的名字相熟的人是提都不敢提的。”
琉璃瞪着她,半日才把纷乱的目光收回来,“吃饭吧!”
筷子扒拉着碗里的菜,却是又吃不出味来。她还真不知道祈允灏对杜睿这么忌讳,他除了吵架那回,其余一次都没有跟她提过,她还以为自他们和好之后,他就已经把这层抛开了呢。
吃完饭两人围在书房薰炉边吃茶,倒是有些像在何府做姑娘时促膝谈心的样子,淑华看她近来写的字,又谈论起了诗文,片刻后也不由叹道:“成亲后便生孩子,相夫教子,还要时不时地应酬,这些东西真是落下许久了。想来郭先生在我身上的心思是白费了。”不免又说起郭遐,琉璃也是成亲前收到过她一封信,只道在江南过得很是愉快,到如今去了几封,却是未曾有回信来,也不知如何。
“等将来身边事情料理好了,我总是还要去江南走走的。”琉璃叹道,郭遐住的地方距离她的旧居在同个镇子,每次听人提起郭遐,她都不免会想起那片山青水秀的宁静之地来。说起来对那里的回忆还是上辈子的事,在被人闯进去翻寻过之后,也不知徐师叔靳师叔把外公的旧居修复好了不曾。
“江南——”
淑华正要说话,门外春香进来了,禀道:“奶奶,二奶奶听说姨奶奶来了,在门外说想进来坐坐。”
琉璃倏地把目光投向淑华,淑华喝了口茶,嘴角抽了抽,说道:“我几时有这么大面子?”琉璃笑了笑,对春香道:“去回二奶奶,就说四姨奶奶这里不得空,请她下回上宋府去瞧吧。”
春香去了。淑华似笑非笑把手里放下,说道:“大老爷与余氏既然都已经倒了,你还容得她在面前转悠,倒真是沉得住气。她都到了要来攀求别人的地步,若依我,索性给她个痛快!——算了,我也懒得在这里惹是非,还是走吧。”
说着站起来,“正月再过来拜年。”
琉璃见她是真要走,便只得走出来相送。
有了淑华说的杜睿那事儿,回到房里琉璃心里却还跟打了个什么结似的,下晌交代着范云与桔梗儿一道拿银子去办事儿,又让蕊儿去吴忠那里拿花名册,闲下来还是有些心不在焉,不知道祈允灏在怎么想,想来想去又觉得不如索性把话跟他说明白,便就在屋里等着他回来。
干等也是难熬的,碰巧季小全来了,说起这几日寻铺子的事,拿了几张待售的店铺单子给她过目。
“两间是单层带后院的大门面,两间是两层带单层小后院的铺子。门面适合做茶馆及布匹生意,两层的铺子则适合经营酒肆饭馆一类。单层的门面价钱相对便宜些,一万五以内可以拿下。两层铺子位于十字街口的那间最少得两万两,另一间位于街中央的一万五到一万八千两应可以拿下来。整条胡同八成以上的店铺都是做酒楼的,稍次于西湖楼的莲香楼还有另几家大酒楼都座落在附近,这两年地价都涨了,奶奶若是有空,这两日可以移驾过去瞧瞧再定夺。”
“既然地价涨了,生意好做,为什么又会有铺子出售?”琉璃问。
“这两间单层门面都是一个人的,那人也是官商,因举家迁去南边儿,无人经管,只得腾出来。街口那间酒楼是东家转行去了做桑蚕,卖了铺子置田地去。而街中央的那间酒楼铺子,”季小全看了眼她,忽然走近半步,压低声道:“不瞒奶奶说,这间酒楼铺子是余氏的嫁妆铺子。余氏被押后,大房里二爷何廷芳便悄悄地把这些偷出来套现了,眼下急着出手,就是为了不让大爷何廷芳两口子发觉。”
余氏的嫁妆铺子?
琉璃再低头看了看手上单子,——这倒有意思了!真是上梁不正下梁歪啊!余氏当初贪昧何府公中的银子,到头来如今自己还没死呢,手上的嫁妆铺子倒被亲儿子拿出来卖了!余氏要是知道这事儿,不知道会不会直接气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