莺儿先是难以置信,继而想到贾宝玉的所作所为,却又觉得并非全无可能,宝玉伤姑娘太深,而焦大爷却是人人交口称赞的伟丈夫……
都怪宝玉太不是东西!
这时宝钗看她站在那里迟迟不动,便主动迎了上来,等凑近了见莺儿脸上像是开了杂货铺一样,自然明白她是误会了什么忍不住呵斥道:“你胡思乱想什么呢?!焦大哥不过是有些事情,想跟我商量罢了。”
一边说着,她一边暗暗苦恼,方才那一幕也确实容易让人误会,但她又不好怪罪焦顺没有及时闪避,毕竟若是没穿外套就匆匆离开,一旦被人撞破反而更容易引人怀疑。
当然了,她会这也没想,主要也是因为没察觉到焦顺背对着自己,做出了此地无银三百两的小动作。
莺儿听了这解释,立刻脱口追问:“是什么事情?!怎么还要、还要大晚上……”
“是和哥哥有关的事情!”
薛宝钗随口敷衍,就算焦顺最后没有叮咛,她也肯定不会把林黛玉的消息透露出去——别忘了,林黛玉很可能还要乔装打扮去荣国府的,一旦被撞破拆穿了,贾宝玉那边儿不知又要怎么闹呢。
当然了,她其实也很想看到,宝玉得知林黛玉给人做了外室之后,会是怎样的反应。
或许……
是会愈发想念他的鲸卿吧。
想到先前宝玉‘真情流露’诵念悼文的情景,薛宝钗叹息一声,率先朝来路行去:“走吧,我有些乏了,咱们早些回去歇息。”
莺儿迟了半步,才后知后觉的追了上去,脸上却依旧变幻不定五味杂陈。
姑娘方才是在说谎吧?
难道她真就和焦大爷……
说是要早些歇息,但宝钗回到住处却是翻来覆去辗转难眠,林黛玉委身于焦顺做了外室,这事儿实在是太过让人出乎预料了!
扪心自问,倘若易地而处的话,为了保证家名不坠,自己或许也会做出同样的选择。
但就算如此,还是觉得这事儿充满了不可思议。
如果在成亲前,得知林妹妹做了焦顺的外室,她大概会居高临下的感到惋惜。
但现在么……
除了一个正妻的名分之外,自己又有哪一点能比得上林黛玉?
就这么思来想去,也不知怎么的,薛宝钗脑海中忽就冒出一个念头:倘若当初自己选择了焦大哥,那林妹妹在自己面对自己又会是如何反应呢?
不过事实上,她若是处在史湘云那个位置,是断不可能主动给自己创造竞争对手的。
这也就是湘云了。
与此同时。
在外间值夜的莺儿也是难以安眠,她受到的震撼比宝钗还大,谁能想的到,自家姑娘这样冰清玉洁的女子,竟暗里与焦大爷有染?!
也不知两人到底进行到哪一步了。
回想着焦顺穿衣服的动作,莺儿不自觉涨红了脸颊,她在陪嫁过去之前刚刚接受了婚前教育,所以虽然依旧是处子之身,却也知道孤男寡女脱掉衣服意味着什么。
怪不得姑娘一直对宝玉避之唯恐不及,原来除了气恼他的所作作为,还有这方面的缘故。
想到这里,莺儿又忍不住提心吊胆,倘若有一天夫妻二人破镜重圆,事后却没有落红,那岂不是……
于是就在这一刻,她坚定了决心,以后非但不能帮着说和,反而要尽量避免让两人独处。
唉~
早知如此,真不如就让宝玉出家做了和尚呢!
…………
主仆两个都是后半夜才渐渐睡了过去,结果早上正睡的香甜,忽就听外面大呼小叫起来。
莺儿披上衣服出去喝问了几句,旋即忙不迭推开房门闯进了里间:“姑娘、姑娘,不好了!大爷和宝玉打起来了!”
却原来昨晚上宝玉和薛蟠抱头痛哭,拉都拉不开,只好提心吊胆的让二人睡在一起。
夜里两人醉的一塌糊涂,倒没出什么意外,但等早上醒过来,薛蟠见宝玉就在怀中,自然是老实不客气……
也亏得袭人、麝月都在屋里,又喊了仆妇们进来帮忙,这才在半道上把二人给拉开了。
宝玉险些被开了窍,恼怒之余自然是暴跳如雷。
谁知薛蟠倒打一耙,非说是宝玉勾搭自己,又顺势抖出了宝玉与秦钟的往事,内中许多细节还是宝玉昨晚上刚说的。
贾宝玉这些天一直认为段小楼可以冲破世俗的阻挠,但真等面对众人异样的目光,他自己反倒有些怂了,下意识否认了薛蟠的指证。
然而让贾宝玉万万没想到的是,紧接着就有人在那颗大树底下,发现了他刻在雪堆上的悼文,内中赫然写着‘亡妻秦钟’四字!
一时众皆哗然。
薛姨妈被气的几乎背过气去,直接命人将宝玉赶出了薛府。
贾宝玉自知理亏,不敢就这么一个人回去,又没脸再去薛家,于是在街上兜兜转转,直到入夜才回了荣国府。
他还想砌词敷衍过去,不想薛姨妈早使人来通报过了。
王夫人为此气的三尸神暴跳,破天荒头一次对他动了家法,虽远不如贾政打的重,却也让宝玉躺在床上哎呦了好半天。
贾探春为此也是埋怨不已,心知这下子算是彻底断了从薛家挪借银子的可能性。
而此时距离元春省亲已经不足一月了,情急之下,也只能将铺子的红利暂时抵押出去,勉强凑足了需用的款项。
却说第二日一早,宝玉就又被王夫人赶出门去,责令他去薛家下跪道歉,若是不能将宝钗接回家,他自己也不用再回来了!
结果薛姨妈这回也发了狠,下令将宝玉拒之门外,任凭他如何哀告都不肯放他入府。
到了傍晚时分,宝玉进退不得,只得临时跑去后街焦家借宿。
待得知自己住的客院,正是当初林黛玉寄居之所,他不由又哭喊起了林妹妹……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