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互相伤害了一阵子,才嘘嘘带喘的罢手言和。吴贵妃见气氛正好,忍不住便悄声打探道:“姐姐,你有没有发现陛下自从月初染上风寒后,精力就一天不如……”
“慎言!”
明知道寝殿内不可能隔墙有耳,皇后还是吓的做声作色:“这话你也敢胡说?若让人听了去……”
“我也只跟姐姐说一说罢了。”
吴贵妃贴上来,环住皇后的胳膊撒娇道:“我自然盼着皇上千秋万代,可真要是有个万一,咱们姐妹总也该有个提前有个准备吧。”
皇后默然。
对于皇帝的身体状况,她自然要比吴贵妃更为清楚,从三月里算起,皇帝的身体状况一直是稳中向好,然而月初偶感风寒之后,虽然很快就痊愈了,但精气神却一直没有完全恢复,甚至有逐渐恶化的迹象。
根据太医们绕来绕去的说辞,大致可以推测出今年冬天是道坎儿,能闯过去就至少还有大半年,若是闯不过去……
隆源帝自己应该也意识到了这一点,若非如此,他也不会急着‘招降纳叛’,为了拉拢王哲的新儒学派,甚至不惜让渡一部分工学的权柄。
但这样做真的好吗?
皇后难以做出判断,但总觉得心下难安。
她倒不是为焦顺打抱不平,但工学毕竟是焦顺从无到有一点点儿搭建起来的,如今好容易有了些成果,却贸然引入新儒学派摘桃子,怎么想也觉得不厚道。
不过这些事情,也不是她该臧否的。
于是皇后微微一叹,劝道:“早些睡吧,明儿又该你当值了。”
吴贵妃闻言皱眉哼哼了几声,满脸的嫌弃之色。
最开始皇帝病倒的时候,她还生怕自己凑不到近前,现如今却早已经厌烦了御前当值的差事,在乾清宫里像个宫女端茶倒水,还时不时要被皇帝呵斥几句,哪有在钟粹宫里众星捧月来的舒服?
说句实在的,她如今日思夜想,就盼着皇帝能早点驾崩呢!
反正他都已经半死不过了,又何必强撑着尸餐素位?!
…………
就在吴贵妃满心大不敬的同时,延禧宫中,容妃也正因为皇帝的身体状况而惶恐不已。
虽然已经夜深了,她依旧未曾睡下,披头散发衣衫不整,在寝殿内急惊风似的来回踱步,面上一会儿惊惧一会儿阴狠,时不时将银牙咬的咯咯作响。
忽然间她一个急刹,巍峨的前大灯颤了几颤,好容易才克服了地心引力,却又在她渐渐沉重的呼吸声中跌宕不已。
将视线挪到梳妆台上,容妃攥紧了拳头,整个身子都在颤抖着。
好一会儿,她才一步步挪到了梳妆台前,两手哆哆嗦嗦的拉开最
因手上不稳,试了好几次才将两把铜锁一一打开。
解锁后,容妃却没有立刻打开盒子,而是将其放到大腿上,然后又深呼吸了几下勉力平复心境后,这才一点点的掀开了盖子。
然而盒子大开口,映入眼帘的却是空空如也!
容妃勐地打了个寒颤,一时间心都仿佛要从嗓子眼里蹦出来了,这盒子里装的可是要命的东西,自己生怕被人瞧见,所以特意上了两道锁,却怎么突然就不翼而飞了?!
是谁干的?!
她脑中一一闪过身边的心腹,一面疑神疑鬼,一边颤巍巍的伸手进去,想要最后确认一下。
下一秒,容妃忽又面露惊喜之色,然后勐地把身子往后一仰,却只见原本‘灯下黑’的地方,正静静地躺着一小包药粉。
容妃如蒙大赦的拍了拍心口,旋即想到正是这一对儿毫无用武之地的东西,害的自己刚才差点给吓死,于是赌气又狠狠拍了两下,这才取出那药包来回端详。
这东西是一个即将出宫颐养天年的老太监,私下里送给她的,说是能拿来药老鼠,猫啊、狗啊、鸡鸭鹅的也都能药死,但大活人吃了最多也就难受几天。
一开始容妃还没明白这话的意思,只觉得那老太监莫名其妙,当下呵斥了几句,压根也没拿那药包,就准备离这疯疯癫癫的老太监远些。
然而就在她转身要走的时候,那老太监又慢条斯理的补了一句:“说也怪了,那些小东西被药死后,便是太医也查不出是中了毒,最后只能推断是病死的。”
太医怎么可能给几只禽兽验尸?
这分明是另有所指!
容妃下意识止住脚步,回头看向那老太监,询问他这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那老太监却只是意味深长的一笑,将药包递给她,就自顾自的走掉了。
容妃回到延禧宫后,拿着药包是越想越心惊胆颤,一度还试图找到那老太监追问究竟,结果却发现那老太监交给自己药包后,当天下午就出宫养老去了。
容妃虽然熊大,但毕竟不是一点脑子也没有,很快就想到这必是有人想要借刀杀人,但具体是什么人,她一时还猜不出来。
至于是不是想借机坑害她,容妃反复推敲,觉得可能性不大,毕竟她如今的窘境人所共知,压根儿也不用别人坑害,就已经是走进了死胡同里。
】
那到底要不要成为别人的刀呢?
容妃想了一个多月,也还是没能下定决心。
但现在似乎已经没有多少犹豫的余地了,一旦皇帝熬不过这个冬天,那她也将随之迎来灭顶之灾!
而这包药的效果,如果真能像那老太监说的一样,也确实能起到釜底抽薪的效果。
至于这么做的后果……
只要她能逃过这一劫,哪管什么洪水滔天?!
想到这里,容妃不自觉攥紧了手里的药包,暗暗下定了决心,即便是被人利用,总也好过坐以待毙!
当然了,在正式找机会下手之前,必须要先设法先检验一下这药的效果,否则事后追查起来,自己岂不是要落个玉石俱焚的下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