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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分两头。
却说焦顺辞别林黛玉之后,其实并未直接回到家中,而是转头去了荣国府。
虽说林黛玉‘不告而别’的真正原因,是出于对荣国府——尤其是对贾母的失望,但人毕竟是在焦家走失的,于情于理焦顺都有必要登门解释一下。
这两天他忙着与黛玉展开灵与肉的交流,如今算是暂时告一段落,则是不如撞日,便干脆顺道来荣国府走一遭。
虽然才从荣国府搬出来短短数月,但每次隔一段时间来这府上,总会有不一样的观感——这主要是因为双方的地位与实力此消彼长,连带着让荣国府上下对待他的态度也是一变再变。
等焦顺被几个管事众星捧月般,迎送到老太太院里时,住在前院的贾政、王熙凤早都已经闻讯赶来。
焦顺一进门,便朝老太太深施了一礼:“林妹妹的事情都怪我思虑不周,还请老太太责罚。”
“快起来、快起来!”
贾母忙起身虚扶,满面愧疚的道:“这事哪能怪你,分明是我这做外祖母的不称职,才使得……”
“贤侄!”
虽然知道,焦顺多半早就清楚其中的原委了,但素来最好面子的贾政,还是不希望母亲当众把事情挑明,于是连忙打岔道:“除了那封信之外,可还有旁的什么线索?”
“这……”
焦顺无奈摇头:“确实没有了,我当时派了人从水旱两路去追,可撒出去好几日也不见音信,这才只能将书信转呈过来。”
说着,又羞愧满面的低下头。
“好孩子,这事儿和你没干系,都是我……”
贾政明明拦了,但贾母还是满口的自怨自艾,其实打从昨天昏厥之后,她的情绪就有些不对头,总是掌握不了分寸似的。
贾政一时也没办法了,他原就不是个能随机应变的人,拦了一次,却不知道这第二次该拿什么借口去拦了。
再说了,那样做也太明显了。
“是焦大哥来了吗?!”
好在这次又有别人跳出来打岔。
就听得声音还在门外,贾宝玉的身形就已经撞进了门内,见了焦顺便连声追问道:“除了那封信,林妹妹可还留在了别的线索?!”
这父子两个倒是同频了。
不等焦顺开口,贾政先呵斥道:“瞧你这样子成何体统,还不赶紧给老太太见礼!”
贾宝玉一缩脖子,闷闷的给老太太和贾政见了礼,然后才又转过头满面希冀的看向焦顺。
等焦顺把先前那套词儿复述了一遍,他便肉眼可见的萎靡起来。
老太太见状,忙把宝贝孙子唤到近前道:“你别担心,咱们不是已经派人去苏州了吗?到时候一准能把你林妹妹找回来!”
贾宝玉靠在她怀里泪眼婆娑,有心再把当和尚当道士的言语拿出来说,但眼角余光扫到沉着脸的贾政,最终还是把这些大逆不道的言语收了回去。
焦顺一面冷眼旁观,一面在心中暗暗冷笑。
莫说林黛玉如今还在京城,就真到了苏州老家,又怎肯再重回荣国府?
这个消息,倒是能有效的削弱林黛玉回老家的执念。
他盘算了好主意,见祖孙两个还在那儿起腻,就想着干脆趁势告辞离开。
不想才刚起了个头,斜下里王熙凤就笑道:“好容易来一回,着什么急走?你琏二哥早已经在东跨院准备了好酒好菜,就等着你过去举杯痛饮呢!”
这就是睁着眼睛说瞎话了。
焦顺从进门到见贾母,拢共也就是一刻钟的功夫,已经搬到东跨院的贾琏如何能得知消息,甚至还提前备好了酒宴?
贾母、贾政、贾宝玉几个,都只当她这是留客的借口,暗里还赞她会来事儿能笼络人——但这话落在焦顺耳中,却分明就是‘夫目前’的邀约信号!
他其实是想拒绝的,无奈曹丞相铁杆粉丝的身份,让他实在是张不开这个口。
最后假意推辞了两句,便心潮澎湃的应了下来。
偏就在此时,王夫人和李纨也到了,一进门婆媳两个四只眼睛就牢牢锁在了焦顺身上,直瞧的焦顺膀胱一紧,暗叫不妙。
等说了几句闲话。
贾政便适时招呼道:“贤侄且随我到荣禧堂坐坐,我这里还有些事情想要跟贤侄讨教。”
焦顺自无不可。
只是两人一前一后出了客厅,王夫人也紧跟着追了出来。
贾政扫了她一眼,犹豫了片刻最终也没说什么。
于是一行三人转到荣禧堂,等分宾主落座之后,贾政便开门见山的问:“贤侄,却不知林家的事情近来如何了?”
“这个……”
焦顺装出被问住了的样子,闷头想了一会儿才道:“我实不知情,不过最近被攻讦的江浙盐官当中,倒并不见林大人的名字,也或许是娘娘已经设法化解了吧。”
这个功劳他可要不起。
荣国府四处跑风漏气,倘若传出什么风声,岂不是给自己招祸?
反正最大的回报已经拿了一多半,这些虚名薄利还是留给贤德妃好了。
“如此就好、如此就好!”
贾政顿时松了一口气,又就进宫传信之事感谢了焦顺一番,然后侧目望向了王夫人,示意她有话就赶紧说。
王夫人微微颔首道:“既然娘娘已经化解了此事,那自然最好不过了。”
然后便就没有下文了。
但焦顺可不觉得,她跟过来就只是为了听这事儿。
不管了~
等去东跨院‘吃完酒’,自己抓紧时间闪人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