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在众人抱怨之下,他已打定了退兵主意,也准备好了托辞,慕容兵马如此强盛,非是自己这一支偏师能克!俺们能保全主力已是千难万难!谁若不信不服,大可自己去会一会两败羯赵的慕容恪!
然而就在独孤禄准备退兵之际,堂弟独孤库仁忽然伤痕累累的出现了,一望便知是受尽了酷刑。
独孤禄本以为库仁已经战死,没想到是被俘虏了,而且竟还有脸逃回来,当即大怒,二话不说就要砍下库仁的脑袋。
这独孤库仁也不是善茬,早把叛降时对司马白的承诺丢到脑后,心道也幸亏那些人愚蠢好欺,三言两语便被大爷骗过,如今大爷已然脱险,谁还管你汉狗是谁?不将你们碎尸万段难解心头之恨!
眼见堂兄连日来的怒气就要全数撒在自己身上,忙说自己忍辱负重,已经探清慕容使团虚实,这倒是让独孤禄稍感意外,盯着库仁好一阵打量,方才发问:慕容使团军锋甚锐,有甚虚实可言?
“军锋虽锐,可实际兵力也就两千露头!”
“放屁!”不待独孤禄说话,便有旁人呵斥,“两千人能把俺们一个万人队逼迫成这般模样?”
“你这玩意儿平时看着忠厚,如今自己做了人家俘虏,却要拉俺们赔罪么?!”
又有人阴阳怪气道:“你一个俘虏,逃命还顾不得哩,怎知道他们有多少兵马?”
“我......”
库仁喉咙忽然卡住,这事却是司马白亲口告诉他的,说是使团只有两千兵马,若要取胜,必得行非常之法,要库仁在关键时刻干掉独孤禄,群贼无首必然混乱!
可这又如何与众人说清?
只得强撑分辩:“俺听看守说的!”
“嘿嘿嘿!”
这句话顿时引起一阵讥笑,
“俺当你是怎么逃回来的,原来是这么回事!”
“你们笑啥!俺回来时,慕容崽子已经忙着撤军逃跑啦!他们只是虚张声势!带着一群老弱妇孺稀稀拉拉的,肯定跑不远,咱们追上去必能大胜!”
库仁被激的火冒三丈,暗道你们这些人,平日都敬着俺,现在看俺落难了,竟这么欺辱俺!
但库仁这一番真心却贴了冷屁股。
“俺们这便要回师同大军汇合,他们眼看不能吃下俺们,却把你放回来,想诱俺们回去!”
“废物!”独孤禄一脚踹翻库仁,
“慕容崽子当独孤家男人都和你一样呆蠢!给我拉下去砍喽!”
“大哥!别啊!”
库仁爬上前抱住独孤禄大腿,连哭带喊,
“慕容崽子的确是在拔营逃命啊,是真是假,遣斥候一探便知!俺若说谎话,探完再杀也不迟呀!”
独孤禄也非庸才,心道这话没错啊,如若就这样灰溜溜撤军回去,必然面上难堪,再探上一探有何不可?
万一真如这浑厮所言,慕容崽子是虚张声势呢?
“敢有半句假话,你便等着!”独孤禄踹开库仁,怒目说道,却根本没提如果库仁将功赎罪,又得怎么样赏赐。
“不会不会的!”库仁一边谄笑,一边连声谢恩,但内心失落是无法言语的。
他自负弓马精熟胆大心细,素来敢打敢拼,在独孤部绝对算是一员上将,再不济也是大都护亲侄,可现在,诚如那个汉人主子所言,独孤部已经容不下他了,瞧那些人龇牙咧嘴的嘲笑自己,如今的自己在独孤部竟下贱的连条狗都不如!
而他落魄成这样,家中姐妹得被人欺负成何样?他已经不敢再朝下想了!
库仁自己都恶心自己这副模样,不禁抬头望了望独孤禄的脖颈,很近,很近,如果手里有刀,连眨眼功夫都不用,便可隔断喉咙......
他有点后悔了,卖了慕容使团是否做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