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刚落,又是一阵几乎震碎他双耳耳膜的炮声响起,王龙还没来得及反应,身旁一辆偏箱车轰隆一声响,战车摇晃了一下,护板挎擦一声碎裂成几截,炮弹的冲击爆出了无数木块,飞洒上高空之中,又狠狠砸下,车后躲避不及的陕西新军兵卒惨叫着被砸得头破血流、翻倒在地。
王龙反应飞快,猛得向前一扑、敏捷的钻进车底,随即便听见他躲藏的这辆偏箱车也发出轰隆一声巨响,整辆车都被炮弹冲翻,王龙一边手脚并用的爬起来,一边大喊道:“不要乱!放下桩架!架炮反击!”
偏箱车两侧安置有活动的木桩,需要固定战车之时便将这些木桩放下,锤入地里,再将偏箱车用钩链连在一起,便形成了一道木制长墙,车上的官军炮手和铳手也撤去炮窗,将各式佛郎机炮推出,朝着樊城猛轰不止。
但他们的佛郎机炮大多只能直射,炮弹都打在了二道壕的土墙和防炮坡上,基本没有给樊城守军造成什么伤亡。
而陕西新军精心打造的战车确实发挥了一定的防护作用,在这个距离上能突破战车防护的中型火炮毕竟是少数,有些陕西新军的官兵大着胆子登上战车,将铳箭对准了逃跑的民夫和卫所兵,逼着他们继续填壕推墙。
王龙一颗悬着的心却依旧没有装进肚里,他们依仗的战车在一道壕面对武乡贼的中型火炮就已经很勉强了,而过了一道壕,还有一片无遮无拦的空地,还有二道壕、还有防炮坡和城墙,越靠近樊城,武乡贼的火炮威力就会越大、射击就会越准,而陕西新军的战车,击毁一辆就少一辆。
王龙正分神的时候,忽听得一声雷鸣轰响,樊城上一道道白烟腾起,数发沉重的炮弹在空中呼啸而来,王龙心中一惊,赶忙趴在地上,周围不少陕西新军的兵将也纷纷趴在地上,十余斤的大铁球在地上砸出地动山摇的动静,一发炮弹正中一辆偏箱车,如撕纸一般将它撕碎,护板和车体哐啷啷的炸裂开来,那炮弹却余势不减,将偏箱车后一名陕西新军的兵卒拦腰撞成两半!
“武乡贼在用红夷大炮轰击咱们!”身边有人惊慌的大喊着,王龙心惊胆战的撑起半个身子,却见樊城城墙上喷涌出一片白雾,数十发炮弹砸在填壕的炮灰之中,与此同时,那些棱形堠台上也爆发出一阵阵雷声,数发炮弹飞射进战车阵中,偏箱车根本挡不住红夷大炮的轰击,一辆辆被轰翻轰碎。
官军的炮队也在拼命的放炮,想要压制堠台上的守军重炮,但却收效甚微,长墙一般的战车阵在红夷重炮的撕扯下如同纸糊的一般,车后车上的陕西新军官兵乱成一团。
那些填壕的炮灰也挨不住炮轰,惨叫着四散奔逃,这一次再没有人阻拦他们,督战的官军自己也混乱不堪,甚至不少跟着一起逃了起来。
“不准逃!逃跑立死!”王龙嘶哑着嗓子喊着,但声音完全淹没在炮声和惊呼哭喊声中,王龙看了眼被白雾遮拦的樊城城头,一咬牙,跳起身来,也向大营逃去:“这他娘的,攻个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