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阿六正沉思之时,忽听得一声咳嗽,抬头一看,不知何时内阁首辅温体仁来到太庙大殿门前,扫了一眼韩阿六,朝他身边的骆养性和王德化等人说道:“骆指挥使、王公公,陛下……诸臣之中年老体弱的不少,这么跪下去,恐怕……”
温体仁的声音里满是疲惫,不单是声音,他看起来仿佛一夜之间苍老了不少、全身都写满了“疲惫”二字,大熙义军焚烧凤阳皇陵、称制建国,他这个内阁首辅怎么也脱不了干系。
更别说明眼人都知道大熙义军之所以冒险攻打凤阳,就是因为杨嗣昌在山西掘坟抛尸之事,温体仁之前和杨嗣昌联盟过,此事自然被政敌拿来大做文章,这段时间弹劾温体仁的奏疏每日堆的如小山一般。
最主要的,本就对他不满的崇祯经过此事对他更为厌恶,嘴上虽然不说,但如今让他这内阁首辅与群臣一起跪在雪中,也算是表明了态度。
“温阁老,皇爷下的令,谁也不准入内……”王德化叹了口气:“如今这时候,谁敢忤逆皇爷?”
骆养性淡漠的点点头,杨嗣昌在山西得胜,锦衣卫在山西埋的暗桩有密切关系,他身为锦衣卫指挥使,大功攥在手里、朝堂上的火也烧不到他身上来,如今温体仁这首辅之位摇摇欲坠,骆养性也不必像以前那般对他客气,甚至都懒得理会他。
温体仁沉默着跪回班次之中过了一会儿,又有一名官员冻倒在他身边,温体仁长叹一声,又一次来到大殿门前:“二位看看,那位刘大人今年已近古稀的年纪,往日里无功也无罪,冻倒在这雪地之中已有多时,像他这般的官吏已有多人冻倒,若是真冻死在太庙中,岂不有损天子仁善之名?”
“请二位好歹通报一声,请天子下旨救助冻倒之人,以免百官之中真有臣僚受冻而亡。”
王德化与骆养性对视一眼,王德化点点头,说道:“温阁老所言确实是正理,骆指挥使,不如您挑个人去问问皇爷的意见吧?”
骆养性毫不掩饰的白了他一眼,周围那么多太监和东厂番子王德化不挑,却找他要人,摆明了是要让他背锅承担天子可能的怒火,但骆养性也知道,如今这局势只有他们锦衣卫算是置身事外、有功无过,这怒火也只有他受的起。
“王公公和温阁老既然如此说,在下就安排弟兄去询问天子……”骆养性眼珠子骨碌碌一转,露出一丝诡异的光芒,笑呵呵的转身说道:“留儿,天子一贯恩宠于你,你就进去讨道圣旨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