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传庭心里其实并不赞同杨嗣昌如此极端的做法,但他也清楚杨嗣昌说的没错,这一次对战武乡义军,他们都是赌上了一切,赢则从此飞黄腾达,败则可能脑袋搬家,杨嗣昌自然是不能输,孙传庭的新军是靠着杨嗣昌拉起来的、专为剿贼而设,又有宣府新军叛逃的前例,他也不能输!
既然不能输,就只能不择手段的去赢得胜利,只要赢了,朝野所有的攻讦,天子都会帮他们压下去。
毕竟这天下的大盗巨寇不止一个武乡贼一个,还有一个东虏在外虎视眈眈,天子还得靠着他们敢战能胜的强军平定天下。
正思索间,忽听得阵阵鼓声哨声响起,远处山林之中红影阵阵,不一会儿,一面鲜艳的赤红大旗从密密的丛林中钻出,随即无数衣甲鲜亮的武乡义军战士踏着整齐的步伐紧跟着那面大旗从林中钻出,在远处的田野上展开阵形,如同红色的墨水汇入纯水之中不断蔓延,不一会儿便将大片大片的田野染成一片红色。
在这支军阵的背后,一群群的辅兵和村兵正砍伐着丛林里的木料制作盾车、云梯和攻城器械,几名穿甲戴盔的将领策马奔出,在军阵前巡视着,不一会儿,一队队辅兵村兵提着各种工具开始挖掘起战壕。
与此同时,武乡城城门洞开,数十骑快马从中奔出,飞驰而去,武乡义军似乎也觉察到了城内的意图,一队骑兵跃阵而出,紧追他们而去。
“按照之前的计划,咱们谨守武乡城,派快马向傅督、熊帅他们求援……”孙传庭见杨嗣昌登上城墙,扶刀说道:“这些快马都是专门挑选的死士,就是为了让武乡贼去追,让武乡贼以为斩断了咱们的外援,实际上咱们早在附近被毁的村寨里伏下弟兄,就藏在武乡贼他们挖的地道里,武乡贼一到,便快马北上去通知卢督,卢督才是咱们真正的援兵!”
“卢建斗所部离武乡最远,他也是此番统兵诸帅里唯一非我一党的,寻常人,哪里想到我会把此战胜负关键寄托在他的飞兵来援之上?”杨嗣昌冷笑道:“我与卢建斗政见不和、素有嫌隙,朝堂之上争斗的厉害,但我和他都知道,他和我都是专心做事的人,所以这么多督帅总兵之中,我只信你孙伯雅和他卢建斗两人!”
“但武乡贼如何能窥探杨部堂内心所想?所以他们会上当,会多多少少忽视卢督那一路!”孙传庭扫视着武乡义军的军阵:“武乡贼这段时间太顺了,那无牙帅从北打到南,无人能敌,军中难免有些骄气,否则也不会如此轻易的因怒兴师,妄图一战歼灭我军。”
孙传庭顿了顿,转身朝杨嗣昌说道:“杨部堂,您也看到了,武乡贼军纪严明、军阵严谨,大军刚至便开始挖掘战壕以避炮,将帅应当是个老成的,即便加上卢督的那一路兵马,要一战彻底击溃他们,怕是不容易,若是武乡贼受挫之后收兵退回山里,咱们可就难办了。”
“所以还要让他们的军心更乱,乱到彻底失去控制!”杨嗣昌冷笑着看向远处的群山:“就用他们藏在太行山和太岳山里的家眷做文章!”
“骆老爷子埋了这么多年的杀招,是动一动的时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