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下的大喇叭停了一阵,随后响起一个中气十足的声音:“官军的兄弟们!俺叫顾老八,原是山西汾州的一名卫所兵!俺以前和你们一样!平日里给将帅当牛做马、日日被克扣粮饷口粮,动辄就被打骂、终日不得饱食,上了战场就被驱赶着当炮灰!”
“俺在一场战斗中被武乡义军俘虏,义军把俺们这些卫所兵当人!公审了那些欺压俺们的军官帮俺们报仇!想离开的发了路费就放走,想留下的,就像俺一样投了武乡义军!义军不克扣粮饷口粮、不打骂士卒,战死了战伤了有抚恤、军眷有优待能分田、还会教士卒读书识字!”
“怀庆府的弟兄们!你们没受过将官欺压吗?你们没被克扣过粮饷口粮吗?你们没被当过炮灰吗?就算你们拼死作战丢了性命,家人能拿到一丁点的抚恤吗?放下武器吧!把性命丢在这不值得!”
那名卫所兵喊完之后,又有几人接着喊话,有营兵、有边军、还有官绅团练和强拉的民壮青壮,都在用亲身经历呼唤着城内的军卒放下武器投降。
城墙上一阵阵哗然,有些卫所兵和营兵看着身边将官的眼神已经渐渐的变了,城上的将官紧张异常,领着亲兵四处巡查弹压,有些不停的嚷嚷着“此乃贼寇蛊惑人心只言、万不可信”,但他们的语气将内心的心虚和恐惧暴露得一干二净。
“这下子,军心也要散了啊!”嘴角还挂着苦笑,双眼却痛苦的闭紧,官军是个什么情况,他心里清楚的很,他手下的巡抚标营欠饷都是三月起步,为了震慑不满的军卒,也时常以滥刑肉刑弹压,不知冤杀了多少兵卒。
若是城内的军卒真听信了贼寇的言语,恐怕就不单单是放下武器这么简单了,自己和大多数将官的人头,恐怕都保不住。
城外喊话的又换了一波人,一个浑厚的声音远远传来:“怀庆府的弟兄们!我乃前山西巡抚标营中军都司艾奇!曹家庄之战时投诚武乡义军,如今已是武乡义军副将!武乡义军不会怀疑和歧视咱们这些投诚的将官,只要你不作恶、遵守武乡义军的法规军纪,武乡义军便会信任你、给你一份好前程!”
“怀庆府的将官弟兄们!你们愿意为那些脑满肠肥、无能怯弱的家伙卖命吗?你们丢了性命,能换来朝廷多少赞赏呢?放下武器吧!即便你们不愿投诚,武乡义军也保证你们的生命安全!回家做个富家翁也好!”
那艾奇从怀中掏出几张纸,继续喊道:“武乡义军和各部农民军领袖都用印承诺,城内官声不错、作恶较少的官绅将领,只要放下武器,都可以自由来去!我这里有一份名单!名单上的都是好官!放下武器,保证你们和你们家眷、财产的安全!”
艾奇扯着嗓子念起名单来,城墙上听到自己名字的将官官绅喜形于色,没听到姓名的翘首以盼,再没人有心思去弹压城墙上的军民,顿时乱成一锅粥。
“招招打在咱们的七寸上!”樊尚燝长长叹了口气,往城下走去:“怀庆府城……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