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潘义登时兴高采烈,不想刚要动身,却听得李曜忽又开口叮嘱道:“且慢,还有一点须说与你听,贫道所报之名为‘李月’,明月之‘月’,二郎可莫要再自作主张啊。”
何潘义似乎明白了李曜的话,有些不好意思地点了点头,一盏茶的时间之后,他就携带告身钿轴、鱼符,跨上青海骢出了家门,迅速朝着敦煌城外大云寺的方向疾驰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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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曜回到花园小院,先照例唤来住在一墙之隔的安红玉,然后把何家婢女全都打发了出去,便又领着安红玉、鱼巧巧、茴儿、萱儿四女开始热火朝天地捣鼓她在敦煌街市里买来的东西,一时间噼噼砰砰各种声音此起彼伏。
李曜给每个人都安排了简单明确的分工,茴儿负责将药材和矿料捣碾成粉,萱儿负责筛药和滤药,安红玉负责切削和打磨铁线,而鱼巧巧身为道僮,自然担当本职工作,给李曜打起了下手。
花草环绕间,一座小铜炉的丹灶被点燃了,李曜并非在炼甚么长生不老药,丹灶是敦煌本土的产物,小铜炉却是她在铜器铺买的正宗波斯货,做工很精细,尺寸正好与丹灶契合,可谓是中西合璧。
炼丹炼药这种事情,李曜当然是轻车熟路,但俗话说“三天不练手生”,再加上所炼之物较为危险,李曜为了谨慎起见,还是花费近两日时辰做了些炼制程序相似的疗伤止血之药来练了练手。
现如今才算正式开始炼制,不过安红玉、鱼巧巧等四女对此却是毫不知情,只道是李曜勤习炼丹术,她们甚至还有些感动,并且表现得格外积极。
在她们看来,炼药便是道家的神仙术,岂能轻易为外人所见?而且李曜每次炼药都把那些胡婢赶出去,却把她们四人留下来,这是何等的信任啊!
自从前日下过一场暴雨之后,敦煌城里的天气就变得更热了。
安红玉、鱼巧巧、萱儿、茴儿都只穿了小衣,唯有李曜换穿一身粗布衣裳,手上戴着一双白叠布套,并以纱巾遮住口鼻,把自己裹了个严实。
早在南北朝时代,炼丹家便发明了“干馏法”,就是采用名为“石榴罐”与“甘埚子”的两种器具从丹砂中提取水银,或者从胆矾中提炼出硫酸。
而李曜现在所炼之物正是后者,待到“甘埚子”中生成名为“绿矾油”的稀硫酸冷却之后,李曜便强忍着酷热,专心致志地将其倒入一只只瓷瓶中。
鱼巧巧瞧见李曜表现得异常小心,不免有些好奇,本想问几句,却刚欲张口,就立刻被李曜以眼神制止了,只能抓起一块手帕,不时为李曜拭去额角淌下的汗水。
待到“绿矾油”全部装入瓷瓶,李曜便使唤鱼巧巧把昨日制好的盐溶液从房内取了两瓶出来,然后按照比例将其与“绿矾油”混合,并倒入“甘埚子”中加热,随着水分的蒸发,混合液很快变了一种黄绿液体,并有一股刺鼻的气味向四周散溢开来。
受到警告的鱼巧巧自然不敢作声,但本来正埋头苦干的安红玉,乍然间嗅到这种生平未闻的气息,不由丢下了手上的活计,凑过来细瞧究竟。
安红玉倒是个不怕事的,观察了半晌,也没看出个名堂,竟趁着李曜去熄灭丹灶的那一片刻时间,忍不住将食指伸进“甘埚子”蘸了一点,随即便放入口中尝了一下。
李曜察觉到动静,扭头一看,顿时有了种想吐血的冲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