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声低唤,从一旁的朝班中急急传来,随即一人,跨列而出。
张献忠扭头看去,乃是自己手下四大义子之首的孙可望。
孙可望,自崇祯三年起,随从张献忠起事,因其骁勇善战,受封为平东将军,与李定国、刘文秀、艾能奇皆为张献忠义子,而他则是义子之首,故又被张献忠赐姓为张可望。
在这里,为了叙事方便,暂且还称本名其为孙可望。
见孙可望出来阻止自己,张献忠眉头一皱,挥了挥手,让那内侍先行退下。
“怎么了?可望你为何替刘进忠这厮求情?”
“陛下,在下以为,刘进忠虽经此败,但毕竟也是多年宿臣,其功足以抵过,陛下不可因一时之喜怒,而将其轻易撤职查办。更何况,刘进忠一直驻于东边,手下皆为其亲信,万一有动,只怕有生变之忧啊。”
张献忠眉头紧皱,手捋长须,垂头不语。
孙可望说到这里,又低低一声轻叹:“况且,那刘进忠此番战败,多有不熟敌情之故。毕竟那位突然来援的太子,其来历出生,俱是无人知晓,倒如从天而降一般。其手下兵马又如此能战,更非我等所能提前料知。所以,在下以为,刘进忠虽有败军失将之过,却也不必对其太过苛责。”
孙可望这番话说完,朝班之中议论纷纷。
诸如刘文秀、艾能奇、白文选等人,亦纷纷站出班来,为刘进忠说话,要张献忠暂缓处置。
见群意如此,张献忠一声长叹,将刘进忠撤职拿办的想法,只得就此作罢了。
不过,他却又绷着脸,厉声道:“刘进忠这厮,虽由各位苦劝,保得其官职性命,但若不加以丝毫惩治,亦绝不可行。传朕旨令,夺其薪俸三月,并派内侍前往斥责!”
“喏!”一名内待急急应声离去。
见到这名内侍急去的背影,面目阴沉的张献忠,转而又说道:“哪里吃亏,就从哪里找回来!朕打算,尽统川中兵马,一齐往攻那东川的狗屁太子,将这贼厮彻底消灭!替那屈死的五千儿郎们,报此一箭之仇!”
“陛下,微臣以为不可!”
张献忠一言方毕,孙可望又出言阻止。
“为何不可?”张献忠一脸狰狞。
“陛下,若从成都发兵,尽起大军往攻东川,虽然声势浩大,胜券亦足,却恐有不测之忧啊。”
“什么不测之忧?”
“陛下,现在川南一带,犹有明军数万人,若我等尽起兵马,全力往攻东川,那川南明军必会蠢蠢欲动,甚至趁我军兵力不足内部空虚之机,全力攻打成都。这样一来,我大西为之存身立命的根本,可就大受威胁了。”
孙可望的话语,有如一瓢冷水兜头浇下,让张献忠狂躁的心思,开始冷却下来。
只不过,他斜了孙可望一眼,却又瓮声瓮气地回道:“难道,那狗屁太子,灭了我大西国五千兵马,就这样白白地放过他不成?俺身为大西国皇帝,可是咽不下这口气!”
孙可望一声苦笑,急急回道:“若陛下硬要报此仇,以孩儿看来,也需要先把川南的明军给剿灭了,再来统兵往攻东川,方为合适。而退一步说,就算不能将川南明军一举消灭,也要能把他们打得再无还手之力,只得龟缩于川南一带苟延残喘,这样我军再攻东川,才再无后顾之忧啊。”
孙可望这番话,让张献忠微微点了点头。
“吾儿说的是,这侧翼之忧之不消除,我大西军确是有后方不安之忧。那就传朕之令,先行灭了川南的明狗子,再一齐东进,消灭那狗屁太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