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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无涯缓缓睁开双眼，整个人仿佛得到了某种解脱因此而升华，至此，目光之中再无疑惑，似是终于将看不见的重压所放下，嘴角勾勒起一抹淡淡的微笑。

注定为他人而活的命运，注定改变他人命运的使命，这种听起来似乎失去了自我，但陈无涯却觉得不赖。

脱于困厄，迈步向前，生者向生，亡者向死。

“谢谢。”

盘古听到陈无涯的感谢后第一次露出了意外的神色，或许祂真的知晓很多连陈无涯都未曾知晓的隐秘，但同样，祂并不了解陈无涯，或者说，祂所了解的只是祂自己所想的陈无涯，因此祂对陈无涯的反应出现了错判。

“汝……不感到痛苦吗？”

“痛苦吗……”

陈无涯抬起手掌，看着自己掌心的纹路，无名指上戴着一枚看不见的戒指。

旁人无法看见，哪怕是盘古也无法观测到这枚戒指，唯有陈无涯能够清晰的看见这枚戒指，这是同心戒，当初向切尔茜求婚时所戴。

后来因为担心戒指会被战斗余波所毁，因此专门对这枚戒指进行了隐蔽，随着他的实力不断提升，基本上所有的他所拥有的知识具都运用在这枚小小的戒指上，甚至可以说，这是陈无涯身上最为强大的神器，不管是有涯剑还是无涯剑都无法比肩的神器。

然而这枚铭刻了众多世界至高技艺与知识的戒指，实际上所拥有的效果只有简单的不坏而已。

陈无涯放下手淡淡笑道：

“完全不会，不如说，我很感激这样的命运。”

“是吗……钟爱于汝之人理应有很多，为何独独她能于汝如此？”

陈无涯想了想，随即摇了摇头说道：

“这点，我不想去寻求任何答案。”

“为何？对汝而言，答案应该很重要才对……”

说着，盘古忽然愣了一下，看着陈无涯好一会才喃喃道：

“原来如此，没有答案也是答案，汝之想法吾已知晓，汝可还有其他疑问？”

“有。”

和最开始盘古询问时表现不同，当时陈无涯回答的是没有，但在经历了刚刚那件事之后，陈无涯现在却有了疑问。

盘古对此没有流露出任何表情，只是缓缓点头，示意陈无涯将问题说出。

“汝之上，可有道否？”

陈无涯的声音变的有些空灵浩渺，询问的姿态也变得犹如盘古一般，以汝为开头，听起来颇有种虚幻感，问题也显得有些宽泛而无解。

但盘古却像是明白陈无涯想要询问的是什么一般，好似一瞬又好似千万年过去，声音厚重顿成：

“有。”

“何道？”

“归去之道。”

盘古的答案也显得十分宽泛无解，听上去显得有些莫名其妙，但陈无涯也同样理解到了答案的真意，深深的看了一眼盘古，随即摇头说道：

“既如此，我便再无疑惑。”

盘古嘴角流露出一丝笑意，但很快便敛去，不急不缓说道：

“以汝现在之境，离归去之时已不远矣，汝会踏道否？”

“不会。”

陈无涯的这个答案回答的有些果断而坚决，似乎连半点需要思考的余地都不没有，说完便转身向着心脏之外而去。

在他即将离开心室之时，身后的盘古元灵开口说道：

“汝可于归去之前再寻一界，它可帮汝顺心如意。”

“何界？”

“汝可知……圣杯。”

……

仙界大多于三十六洞天和七十二福地之中，与人界共处同一时空，这些灵气旺盛之地，常有仙修者修行或立派，脱离俗世，逐渐自立形成了仙界。

蜀山，便属于这仙界之一，更是众多仙界之首。

不过，在这片大陆上却还有一不属于七十二仙山的另一处仙界，这方仙界新生而浩渺，千年前便曾有两位十分特殊的存在于此地争斗交锋。

双方争斗数千次不分胜负，一者为神将飞蓬，一者为魔尊重楼。

两者于新仙界展开决战，后来在新仙界，飞蓬与重楼的争斗旷日持久，异常激烈，不少建筑被破坏，此时“神魔之井”也因此无人看守。

魔界见镇守者飞蓬不在，于是趁此机会侵犯神界，自此，神界知道了飞蓬私斗的事情，没有尽到镇守神魔之井的责任，于是派了水碧等天兵天将捉拿飞蓬。

当神兵天将找到飞蓬时，飞蓬因为分心，于是在争斗中落败，佩剑也掉到人间，重楼笑神界不自由，犹如身处牢狱，不似魔界天地任我行，劝飞蓬堕入魔道，飞蓬反对，甘愿回天庭受惩处。

飞蓬被带回神界后，天帝处罚他下界堕入轮回，重楼也至此失去了能够作为对手的存在。

至此，此方新仙界因决战中人的离去而变的孤寂起来，没有了当初浩荡凌厉的杀伐斗气。

然而今天……

“唔哼哼哈哈哈，陈无涯，只有这样的程度还不够！”

一记血刃从重楼的手腕上斩出，化出巨大的x字向陈无涯切割而去，这处新仙界上漂浮着的陨石在血刃划过的空间中彻底崩散。

周围的时空都仿佛被这恐怖的血刃给干预。

但这恐怖的血刃在飞向陈无涯时，却被一抹无形之物消除，原地静静悬浮着一位白衣剑仙，手轻放在腰间的剑柄上，看起来似乎没有动过，剑也未曾出鞘。

重楼见状也不急切，身上的战意热烈的如同大日，气势也变得异常高昂。

身上的魔力喷涌而出，哪怕没有进行任何的操控也能扭曲仙界中的大气，红黑色的魔力如同奔流一般席卷全身。

气魄骇人，连天神都要为之变色，但陈无涯只是冷静的看着这一幕，手不由自主的握紧腰间的佩剑。

如果以实力而言，重楼并不能算是陈无涯见过最强的人，但如果以交手的人来算，重楼的实力绝对是他战斗过的人中最强的存在。

在他记忆最深刻的对手之中也是位列前茅，如果要说的话，他就和当初遇见的艾斯德斯一样。

这并不是指两人实力相当，因为这是不可能的。

陈无涯所指的也不是他们的实力，而是这股气魄与意志，以及最关键的，给他所带来的压力。

若说实力，星王龙才应该是他所战斗过最强的对手，然而单以压力来看，星王龙给他的压迫感并不深，对方对于他也没有展示出更多的气魄与战意。

那场战斗与其说是战斗，不如说是验证，战斗反倒在其次。

而要说真正的战斗，那是双方彻底赌上性命的死斗，无论是意志、信念、力量、身体状态，全部都会被燃烧到最巅峰的时刻，也正因如此，压力才会出现。

不单单是重楼在渴望可以与之一战的对手，陈无涯也或多或少被重楼这份战意所感染，流露出了他一直压制的战意。

不过他的战意不同于重楼那般狂热，反而更加凌厉致命，如刺骨的寒刃般令人心悸。

若是他回归自身，那么重楼就算有更加狂热的战意也无济于事，因为他的实力天然就高于重楼，哪怕重楼自身实力并不弱，也架不住陈无涯的境界已经接近于盘古那一级。

可事实是，他现在所操控的身体是转世后重修的身体，修为境界上虽然不能说弱于重楼，却也是有些居于下风的。

这方世界的仙人实力虽然强大，却也比不得天神，更别说与天神对等的魔了，还是更加高级的魔，被誉为魔界至尊的存在。

哪怕是在天神之中，也只有当初的神界第一神将飞蓬才能与之战斗。

这里的仙，和诸天万界的真正的仙并不是同一个层面的存在，不过，陈无涯的存在打破了这方世界对于仙人的观念。

使得仙人的实力完全不弱于真正的天神，也正因如此，重楼当初才会说古往今来第一仙这么一句话。

因为他是真正看到，原来凡世的仙也能有如此强悍的修为实力，仰仗地气的仙居然被陈无涯修炼到如此程度。

和他所见过的仙完全不一样，现在的徐长卿就有仙人之境，可与陈无涯之间的差异就如徐长卿与他之间的差异一般无二。

恐怕更早的蜀山祖师也比不得现在的陈无涯吧，他是怎么做到的？

重楼虽然好奇，但比起这些，他更专注于与陈无涯的战斗，因为这些东西并不值得深究，相反，他应该感到开心，开心于自己终于可以毫无顾忌的动用自身全部的力量。

重楼爆喝一声，身上的形态变的更加妖异魔化，看来是真正释放了属于魔界至尊该有的姿态，不再是之前那般更偏向于人族的姿态。

没办法，就如陈无涯能够感受到重楼带给他的压力一般，重楼也同样忌惮于陈无涯那一身恐怖的剑术境界。

如果以招式来进行战斗的话，他恐怕就已经输了，他完全无法想象陈无涯究竟是如何练就出的如此恐怖的剑术。

那一招一式之间所带给他的恐怖感，完全抹平了他与陈无涯在修为实力上的差距。

陈无涯的修为虽然比仙人强大，但也就是与正常天神差不多的水准，并不能算特别高，但是能够打破仙神之间的距离就已经可见一斑。

可即便如此，与他之间的修为差距还是有很大一段路的，就如普通天神和神将飞蓬相比，哪怕同为天神，神将飞蓬的战力也不是普通天神能够比拟的。

更别说能够与神将飞蓬交战不落下风的重楼了，因此，修为上陈无涯是药弱于重楼的。

但关键就在这，若是重楼真正释放全力的话，陈无涯理应是无法抗衡的，可是那可怕且精妙的剑术抹平了这段差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