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节04

此次圣罗兰号送来的货物有很多，其中最值钱的就是各种香料，其次是一些铜锭和粮食以及部分羊毛制品。

其实英国人在印度最大的贸易商品是茶叶，其次是染料、木材、粮食以及各种矿产。

然而事实上，除了茶叶贸易之外，其他的商品利润并不高，东方航线真正赚钱的还是要数丝绸和瓷器贸易。

如果说以前还有中国商人跑到印度去与英国人贸易的话，那么随着南宋灭亡，蒙元又对沿岸地区施行了封锁政策，甚至许多大海商的船只都被征调去了对马岛……

在这种该情况下，英属东印度公司背后的资本家们有如何不感到焦心？

原本以为能够利用日本航线来补充无法与中原继续贸易的损失，可谁曾想日本那边一时半会安静不下来了，这贸易当然也就无从谈起了。

对自己的手下败将蒙元威胁使用武力是一方面，而接触秦府也就是另一重的保障。

只可惜秦府所开出的需求清单里的商品利润不高，唯一利润稍高的商品也就是香料罢了。

不过好在秦府对羊毛制品很感兴趣，这倒是让英国人松了口气——这种商品是英国人的传统强项，但以往的中原地区却对羊毛制品并不感冒。

圣罗兰号卸完所有货物后，得到了一份港区的签收证明，上面大致标明了货物数量与质量。

在接下来的时间里，热兰遮港的工人们会将这些货物拆解并且重新打包，在此过程中也负责清点数量与验收质量，其中数量不符与质量较差的部分会被专门挑出来。

在这一过程中，圣罗兰号可以派驻人员参与其中，负责监督秦府的计量、计价，如果不派出人员则默认为接受秦府的清点与筛选。

不过这一过程就与船长与绅士无关了，他们只要到港区的商业街转一转，再去酒吧喝两杯，用不了多长时间就能得到秦府所发放的代金券——银票。

这些不记名的代金券上面标有金额以及复杂的防伪标志，既可以在港区银行直接换成等价值的白银，也可以按照其票面金额充抵货款。

不过很少有商人会选择兑换白银，毕竟如果使用代金券进行交易的话，会在税务方面有所优惠。

港口税务局会按照规定对进出口货物进行征税，其中不少进口品种例如粮食、熏肉、矿产、木材的进口税率较低，而类似羊毛制品这种东西的税率则就不是很友好了。

顺便说一句，这里的税负是代扣代缴的——既直接由买方支付扣掉税负之后的货款，相对的，出口关税自然也是卖方直接将税款加在货款单价里。

对于英国人来说，热兰遮的井口关税其实算不得什么，毕竟他们贩运过来的东西本身就价格不高。

但问题是等他们购买丝绸、瓷器这种高价值商品的时候，这出口关税可就相当可观了！为了避税他们甚至还需要从其他人手中收购一些代金券才够！

热兰遮港发行银票的目的当然不只是为发行纸币预热这么简单……肖恒要的是提前在这些外商的脑海中培养定额银票的价值观念。

事实上后世各国发行的信用货币实际价值就是一张纸，但再国家信用的背书下，百姓们也就渐渐认同了这张纸所代表的价值。

但别忘了，纸就是纸，实际上它并没有价值，有价值的是它背后所代表的国家信用以及肯为这张纸付出劳动力的人。

那么……有没有可能跳过国家信用的部分而直接发行纸币呢？

在后世还真有人这么做了，而且他们还成功了——这群人将原本一文不值的电子信息卖出了天价，甚至引发了不少地方的电力供应危机。

那么当一个东西看起来像货币，用起来像货币，而且还能用这种东西换到他人的劳动力时，那么也许它就真的变成货币了。

不过再这个时代，数字货币什么的这种东西当然也不会有人相信，而秦府发行的银票背后虽然没有国家信誉背书，可它却能在港区银行换到真金白银……所以为银票价值背书的，其实不是秦府，而是银票背后的白银。

发行纸币或者更甚至发行信用货币并非一朝一夕之间所能成功的，人的思维观念是需要时间来一点一滴的来改变的。

就像后世的美金不也是从代币起家的吗？最终当人们终于熟悉了它，并且相信这些绿纸拥有价值之后，那么当布雷顿森林货币体系破灭之后，这些绿纸顺势成为了以国家信用为背书的信用货币。

如果可能，肖恒当然不介意复制这一过程，而在港区发行定额银票只是一场实验而已。

不过事实证明，这场实验还是很成功的——港区商业街上已经开始有部分定额银票在流通了，而且实际价值比起定额价值还要稍微高那么一丢丢。

热兰遮对外酒吧的一角，圣罗兰号的船长正坐在角落里数钱，而他对面则站着个看起来颇为精明的船员。

“2两三张，5两五张，20两一张……”

“一共花了……”

圣罗兰号的船长一边数钱一边听着对方的描述，心算了一下觉得价值大概差不多之后就点点头。

“干的不错。”

说完，圣罗兰号的船长就小心翼翼的将刚刚得到的银票小心翼翼的塞进刚买的鹿皮钱夹里。

那水手点点头，心满意足的离开了——在他报账的时候，故意多报了那么一点。而现在，他要用这点额外的收入去喝一杯好的。

这样的剧情又重复了几次。

圣罗兰号的船长的钱包也随着越来越鼓。

是的，为了避税，他有意的从港区商业街这里收购一些银票，毕竟接下来他们要买入的货物价值高、数量多，如果不用这种银票对冲一下的话，光是税收就要损失近一成的货款！

有交税的钱，多买几桶瓷器不香吗？

不过圣罗兰号船长的收购计划进行得并不顺利。不过这倒不是因为英镑兑换银票时的汇率损失——这点损失一经算是在合理范围之内了，真正令他发愁的是收不到足够的银票！

不过这也难怪，热兰遮里聪明人也不只他一个，绝大多数人都对银票的价值有着清醒的认识。

所以说，其实港区流通的银票并不缺，却的是溢价率低的银票。

至于现在圣罗兰号的船长收到的这些银票，其来源绝大多数都是从酒保、服务员等人手中买来的……而其中大头居然来自荷兰技女！

“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