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旺盛求知欲所产生的“滚雪球效应”,使蔡元培在德国的求学变得十分广博。学问的门类太多了,既要广博,又要一门深入。他博而学之,是为了精深做预备。
蔡元培在《自写年谱》中写道:“我向来是研究哲学的,后来到德国留学,觉得哲学范围太广,想把研究范围缩小一点,乃专攻实验心理学。我看那些德国人所著的美学书,也非常喜欢。因此,我就研究美学。但美学理论,人各一说,尚无定论,欲于美学得一彻底了解,还须从美学史研究下手,要研究美术史,须从未开化民族的美术考察起……”
从上面这段话也可看出,这应该是蔡元培毕生提倡美学的发端。在莱比锡大学期间,蔡元培选读了几门美学课程,业余时间常常参观当地美术馆、博物馆。
他还练习过钢琴和小提琴,观看了大量的话剧、小歌剧,对美学产生了浓厚兴趣。
他在《自写年谱》中回忆:“我于讲堂上既常听美学、美术史、文学史的讲演,于环境上又常受音乐、美术的熏习,不知不觉地渐集中心力于美学方面。”
蔡元培在给友人的信中,提到的“goethe所著《faust》”,即歌德所著悲剧《浮士德》。
歌德(1749??1832)是德国最伟大的作家之一,《浮士德》的创作一直延续了60年之久,是其付出毕生精力的巨著。这部作品概括了自文艺复兴到19世纪初期欧洲近300年的历史,反映了资产阶级上升时期知识分子探索真理的过程,深刻描绘了他们的精神世界和内心生活。
蔡元培很喜欢这部作品,他不但购买原著阅读,观看原剧演出,还选修了“歌德之戏剧”、“歌德《浮士德》注解”等课程,甚至去体验作品中描绘的生活。
如他在《自写年谱》中写道:“德国最大文学家哥德氏(goethe)曾在来比锡大学肄业,于其最著名剧本《弗斯脱》(浮士德)中,描写大学生生活,即在来比锡的奥爱摆赫酒肆中(aue
bach)。此酒肆为一地底室,有弗斯脱博士骑啤酒的壁画,我与诸同学亦常小饮于该肆。”
正因为蔡元培对《浮士德》如此喜爱,故在博物馆看到有关于作品的壁画明信片卖时,立即购买,并寄给朋友一起共享。
好的艺术作品可以陶冶人的情操,这使蔡元培在欣赏歌德作品中得到了更深刻的体验。
蔡元培说自己“到40岁,始专治美学”,指的就是他在德国游学的时期。
1912年,他首先将“美育”一词引入中国,“美育的名字,是民国元年我从asthetisbsp;e
ziehu
g(德语)译出,为从前所未有”,“美育者,孑民在德国受有极深之印象,而愿出全力以提倡者也”。
蔡元培后来主张的“美育为学”、“德智体美”四育、“以美育代宗教”等,显然萌发、形成于德国游学时期。
蔡元培在莱比锡留学之时,也正是德国大学教育如日中天的鼎盛时期。他在上课读书之余,显然也非常关注德国的大学。
他曾翻译了一篇题为“德意志大学之特色”的文章,发表在1910年第11期的《教育杂志》上。
这篇文章是当时著名哲学家包尔森的名著《德国大学与大学学习》的绪论。包尔森在其中比较了德国与英国和法国大学的特点,指出德国的大学“为研究科学之实验场,而一方且为教授普及专门知识高等学科之黉舍,此为德国大学之特质……故德国大学之特色,能使研究教授,融合而为一”。
蔡元培后来担任北京大学校长,并在北京大学进行具有历史意义的改革,其改革的思路和基本理念,很大一部分显然也是来自他在莱比锡的观察与思考。
他在德国期间,也十分注重研究德国教育制度,这为蔡元培日后在中国的大学管理方面提供了重要的支持。
蔡元培还利用渊博的国学知识在德国传播中华文化,推动中德文化交流。
在兰普莱西的研究所学习时,蔡元培帮助倾心汉学的但采尔翻译有关中国象形文字的资料,两人结下深厚情谊。
1924年冬,时任汉堡大学教授、汉堡民族博物馆馆长的但采尔邀请蔡元培去做民族学研究;蔡元培在任中央研究院院长时,也邀请但采尔来华并聘其为社会科学研究所客座教授。这为后话。
蔡元培还与勒杜尔、安采尔、慕思德柏格等一起,在孔好古教授主持的中国文史研究所鉴别中国文物,帮助孔好古整理在甘肃楼兰发现的古代文献。
孔好古于1920年公布了这批简牍与文书,引起中外学术界的轰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