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气得站起身来大声说:“总长要我退席我可以退,可是光园是我的地方,我是有来去自由的。”一面说,一面气冲冲地走了,嘴中却念念有辞地说:“真是岂有此理”。
董康和高恩洪是为了向吴密报一件大案子,就是关于曹汝霖在交通总长任内经手的二千万元没有底帐,有贪污之嫌,请示吴如何处理。吴叫他们呈请总统依法严办。
六月十八日,董高回到北京,就由董康密呈总统,并在国务会议上提出,下令警察厅逮捕曹汝霖,并看管其私人财产和住宅。
这时曹汝霖不在北京。国务总理颜惠庆主张慎重处理,黎却主张迅速交办。
颜一生气,要求辞职,于是,曹汝霖案改为移交法庭处理。
曹汝霖案见诸报端,曹锟才知道,大为光火。
这时吴佩孚正巧在保定,他便叫卫士去请吴佩孚来询问底细。吴已就寝,卫士不敢惊动,曹等了半晌不见吴来,一叠传令,这才把吴请了来。
吴见到曹后问:“老帅有什么重大的事,这么晚找我?”
曹按下怒火,悻悻地说:“你现在是大帅了,哪里还有工夫理我?”
吴见曹真的动了火,只得赔着笑脸。
王宠惠内阁因为黎元洪在组阁时太迁就于洛阳派,因此而遭致与洛阳对立方的强烈反对。曹锟借机策动倒阁运动,试图改派高凌霨代理内阁总理。
十月十一日,参众两院联合举行第三次常会的开幕仪式,黎元洪偕同全体阁员前往祝贺。
众议院议长吴景濂刚宣布开会,还没有致开幕词,就听见议员席上有一位议员扬声叫了起来,他说:“法律问题还没有解决,议长怎么就召集开会?黎元洪高唱统一,现在请问一下国会本身统一了没有?吴景濂醉心权利,不能逃罪,黎元洪也要负联带责任!”
大家定睛一看,这位语惊四座的,是国会议员彭养光。彭所谓的法律问题就是“民八议会”和“民六议会”问题。
六月三日广州国会通电主张继续“民八议会”,否认王家襄等在天津召开的“民六议会”。
八月一日国会复会时,后补的“民八议员”被拒参加。于是,京沪一带的“民八议员”发起力争正统运动。针锋相对地提出以前曾任官吏,辞去议员或者在广州被除名的议员,都算是丧失了议员资格,不应再窃据议席。
八月三十日,一批“民八议员”曾在北京闯入众议院,殴打议长。黎元洪为息事宁人,除用官职安抚“民八议员”外,还设立了“政治讨论会”来安抚他们。
彭养光这一吵,接着议员凌毅也提出质问,大声说“黎元洪以什么资格来这儿,你只是一个平民,平民有什么资格出席国会?”
黎元洪一看情形不佳,便催吴景濂赶快念完开幕词。
吴景濂匆匆念完了开幕词后,就宣布请黎大总统致开幕贺辞,会场上更是一片叫嚣之声,有人还用手狂拍桌椅。
黎元洪不理睬这些吵闹,径自朗声宣读他的颂词。
焦易堂这时大声地叫了起来,他说:“黎元洪,你就是解散第二次国会的人,今天还有什么脸来致颂词?”
郑江灏则指着阁员席次大骂道:“坐在这一排的是些什么人?你们如果是来旁听的,就该到楼上旁听席上去。”然后他指着王宠惠说:“你不是王宠惠吗?我认得你,你是一个平民,怎么会坐到国务总理席位上?”
黎元洪在一片吵闹声中,匆忙地念完他的颂辞,其实没有一个人听到他是念些什么,因为这时的国会议场已成了中央市场,乱哄哄的一片,谁也听不清了。
王宠惠本来是要致辞的,眼见会场乱成这样,吓得打了退堂鼓。会议于是草草收场。
会议完毕照例要照一张众人合影像。人刚就坐,郑江灏疯了一样跳了出来,大骂“私生子内阁”,而且用手去拉王宠惠,不许他就坐。吴景濂好说歹说,才把他劝住。
有不同意见,能自由地发表意见,毫无疑问比万马齐喑唯唯诺诺地当应声虫当橡皮图章更有国会的样子。但是,如果一个讨论国家大事的神圣殿堂,被搞成上演闹剧的舞台,也不能不令人遗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