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老汉一脸神秘,对于自己有着别人没有的消息渠道而自得。
“不仅如此,某还听说,朝廷要拆了南直隶。”
罗老汉并不满足于只爆出一条消息的崇拜,一边吃着糊糊,一边又爆出一个大料。
“拆了南直隶?”
一群人十分惊讶,但并不是很明白,这好好的,为什么要拆。
虽然感觉和他们好像没什么关系,但是听到这种事,总归要惊讶的。
“你们是不知道,前些时候,州府的同知都换了,听说,那些人都是北方来的。”
依旧是一脸神秘的样子,罗老汉看向盐滩,道:“这日子不知道什么时候是个头哟。”
听了罗老汉的话,所有人都沉默了下来。
而刘铁根这时才开口道:“罗爷爷,京城那边是什么样的?”
罗老头是他们这小团体中消息最灵通的,刘铁根在家里就听过养父吹牛,说他的儿子跟着那汪福光做事,在京城如何风光。
所以,当听到北方的消息,刘铁根心中闪过一丝悸动。
结出盐晶的双手相互搓着,目光中带着些许希冀。
“京城?”
罗老头侧身看向身后的刘铁根,这孤儿平常并不多话,而罗老头也知道,给人当养子的下场并不好,但他也爱莫能助。
听到刘铁根好奇,罗老头便皱眉说道:“听说当今皇帝爷可是英明神武,退了蛮夷之后,将京城治理的井井有条,听说咱扬州首富都跑京城去。”
“汪福光,咱听说场主的盐都是他收的。”
另一个人闻言,连忙将自己知道的消息说出来,深怕落于人后。
罗老头感觉自己受到了挑战,连忙继续道:“在京城的匠户,听说都领着月例。”
说着,他伸出了两根布满裂痕和厚茧的手指,语气加重道:“二两银币!还是那种好看的新银币!某远远看过,可漂亮哩!”
所有人听着罗老头的话,不由得生出了幻想。
“咱也算是匠户,为什么没有二两银币?”
刘铁根皱眉问道。
“那是皇帝爷的脚下,能和咱这边一样吗?”
罗老头瞪了刘铁根一眼,觉得他的想法很危险。
“那罗爷爷,要是皇帝爷拆分了南直隶之后,咱会不会也能和京城的匠户一样啊?”
想了想,刘铁根双腿蜷曲,双手抱着膝盖,弱弱问道。
众人就跟看傻子一样的眼神看着刘铁根。
扬州虽然繁华,但是,本质上属于南直隶,也就是南京管辖。
天高皇帝远的地方,皇帝怎么换也不会影响到他们这些盐户的处境。
历来朝廷想要解决的,是私盐泛滥的问题,调整的不是盐引就是盐价,就没想过盐户。
时间久了,人也会麻木,不敢奢求希望。
刘铁根被看着有些脸红,只能将头默默埋在膝盖上。
“别想了,铁根,你还小,不懂,前些时间,南边那边死了几个盐夫,连个水花都没有,官商都是穿同一条裤子的,这是改变不了的。”
罗老头老气横秋说道。
死人对于他们这种盐户来说,并不是什么稀罕事。
有的累了,往盐滩上一栽,要是没被发现,就可以被那只到脚踝深的海水给淹死。
当然,他们也可以逃,但是,逃了就成了流民,入了山海就成了匪,最后也会死在官兵的刀剑之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