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臣妾送您回宫吧?”雁菡轻声问。
“这些日子,你比本宫还累,早点回宫歇着去吧。”年倾欢是诚心谢她:“再有功夫,就去毓庆宫陪陪弘历。皇上赏赐毓庆宫给他安居,你们母子不必再受不得见之苦。虽说不便日日相伴,但隔三差五的见上一面,也未尝不可。”
“谢娘娘关怀。”雁菡心里有数,只怕她想见弘历容易,皇后心里会不痛快。“臣妾早就习惯了时时见不着的日子,久而久之,也就不怎么想见了。”
“胡说。”年倾欢轻斥:“到底是自己的骨肉,能见时不见,怎么舍得下?”
雁菡微微笑了笑:“臣妾是口硬心软,哪里真的能狠心不见。无非是担心景仁宫那一位。”
“你就不担心本宫的兄长么?”年倾欢不兜圈子:“日前围场狩猎,四阿哥跌下马,本宫思来想去,考证查实,怎么都觉得哥哥脱不了干系。”
“娘娘!”雁菡凝眉,依旧笑着:“臣妾只知道娘娘视弘历为己出,从前他与臣妾有隔阂,也是娘娘您从中调和才得以平复母子关系。若说您狠得下心去谋害弘历,臣妾怎么都不信。”
眼眶微热,鼻子也有些酸:“本宫一直以为,懋妃是最了解本宫心思的。不想熹妃与本宫才是知己。”
“人人皆道臣妾淡泊名利。虽如此,这么多年来,臣妾是当真的冷眼旁观。宫里的人事算计,贪心不足,臣妾不敢夸口说件件皆知。却敢道一声心中有数。娘娘您如何为人处世,难道臣妾还觉不出么?”雁菡慢慢的牵动唇角:“那一晚灵堂内有动静,臣妾就知道是有人前来接应九阿哥出宫了。娘娘您从未想过要自己的孩儿继承大统,臣妾怎么会信,您有谋害弘历之意。”
到底是聪明人,什么都心知肚明,却又什么都守口如瓶。“多谢你。”年倾欢温然笑了。
“娘娘……”苏培盛快步走上近前:“皇上刚下朝,请您去养心殿一聚。年大将军也来了。”
“劳烦苏公公,本宫这就过去。”年倾欢知道哥哥必来,戏还得做足了。否则若是让他瞧出端倪,指不定福沛能不能平安离开。
“臣妾恭送年贵妃娘娘。”雁菡端正的福了福身,目光里沁出关怀之意。
“去歇着吧。”年倾欢也是心疼她,难为她这几日陪着自己苦苦做戏。若不是她尽心操持,暗中维护,想必很多事情不会这么顺利。
上一世的仇人,竟成了这一世的知己,世事难料,当真是一点儿都不假。
年倾欢有些狐疑,与哥哥的兄妹之情,是不是也走到尽头了。倘若她大义灭亲,要求皇上惩治年羹尧,是不是就能保住年家上下,以及族人的性命?这么想,心如同刀绞。“臣妾给皇上请安。”
“给贵妃娘娘请安。”年羹尧本是坐着,见贵妃来,便起身恭敬道。
胤禛和悦道:“这西暖阁中尽是自己人。她是你妹妹,何须如此多礼。”
年倾欢择皇帝身边一处坐下,笑容可掬:“皇上说的极是。年大将军乃是臣妾兄长,即便向臣妾行礼,礼毕,臣妾也要唤一声哥哥。如今能聚齐在皇上的西暖阁中品茗叙话,乃是皇上您给的脸面。您礼贤下士,待哥哥犹如至亲。可臣妾兄妹感念皇上亲厚之时,必不敢忘怀君恩厚重。哥哥您说是不是?”
当着皇上的面打自己的脸,年羹尧心里发恨,却念在九阿哥夭折,她心里难过的份儿上,没有拂了面子。“妹妹所言甚是。君为臣纲,咱们年家深得皇恩,理当如此。”
“哥哥能这么说,我总算是安心了。”年倾欢垂下眼睑,泪水便慢慢的流出来。“臣妾福薄,虽先后诞下三子,却夭折其二。唯独皇后娘娘抚育的福惠精壮可爱,聪明伶俐。皇上早有先见,想必是福惠沾了皇后的福泽才如此有福。若是养育在臣妾膝下,只怕也……”
“伤感之人才有此番伤感之语。”年羹尧接过贵妃的话头,不以为然道:“八阿哥必然是有福的,娘娘就不必杞人忧天了。到底娘娘您还年轻,许还能为皇上再添麟儿。”
“哥哥的心思,当妹妹的都明白。”年倾欢道:“你为皇上在外尽忠,我亦留在后宫服侍皇上。这样的福气,已然是天赐的。倾欢早已别无所求,只盼着哥哥能顾念皇恩,好好为大清效力,如此,我这个当妹妹的脸上也有光。”
“谨遵贵妃吩咐。”年羹尧气的不行,语调也是生硬许多。“贵妃才失了九阿哥,正需要皇上的宽慰陪伴,年羹尧不敢叨扰……”
年倾欢见他要走,少不得提点:“来翊坤宫用膳的那一日,哥哥有事先行了一步。妹妹已经吩咐人,照着那日的菜色,重做一遍送去哥哥府上。哥哥就与福晋嫂嫂共用,权当是做妹妹的一点心意。你我兄妹连心,哥哥一定明白妹妹的好意。乐凝,替本宫送大将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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