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原本是该服了药就歇一会儿的,但现在怜嫔出事,想必皇上一定睡不着。年倾欢转身于皇上身侧坐下,双手轻轻点按在皇上的太阳穴处,轻轻的揉了起来。
“皇上……”陈福去而复返,这一次竟然比方才更加焦急。“承乾宫那边有信儿了,说怜嫔娘娘是食用了……食用了……”
“好好回话。”静徽有些不耐烦:“到底怜嫔用了什么中了毒?”
陈福眼尾余光瞟了一眼年贵妃,声音颤抖道:“回皇上,怜嫔娘娘是服用了翊坤宫送去的嘉应子才中了毒。”
“胡说。”静徽登时就翻脸了:“那是本宫觉着怜嫔口苦,才向贵妃讨了些嘉应子给怜嫔送过去,怎么会有毒?这些天皇上不是也一直进着,不是也好好的么!御医可弄清楚了?”
到了这个时候,皇后的真面目也算是暴露出来了。年倾欢的心紧紧的揪着,倒不是因为害怕,反而是因为愤怒与憎恨。此时此刻,她并不过多的显露自己的心绪,只是静默的凝视着面前的皇后,以静制动。
“回皇后娘娘,奴才不敢妄言,太医院的院判孙大人亲自去瞧过,已经验证那毒就是来自于嘉应子。”陈福也是不愿意这么回话的,倘若有人陷害贵妃,来日贵妃得以洗雪,还不得第一个把他剁碎了。
胤禛显然是不愿意相信的:“让人去查验了那嘉应子么?的确是贵妃宫里送过去的?”
“是,师傅着人去问过,翊坤宫的花青姑姑说是吩咐了司茶的小宫婢玫儿送过去的。”陈福赶紧答话。
“皇上,臣妾以为年贵妃一直于养心殿侍疾,根本无从兼顾此事,想来一定也是被蒙在鼓里。不如传召翊坤宫的奴才前来养心殿问话,如此便可以水落石出了。”静徽看了一眼不远处那碟嘉应子,沉静道:“除此之外,便是怜嫔的安危最要紧。小福子,孙院判可查明了怜嫔所中之毒,乃属何种毒药,可否有解?”
陈福连忙摇头,谨慎道:“回娘娘,孙院判只说怜嫔娘娘所食不多,所以中毒较轻。而此种毒,却是十分凶险的毒药,否则晴蓝姑娘也不会暴毙。但究竟是何毒,只怕要详加查验了。”
“好了,你再去打探。”静徽摆一摆手,示意陈福退下,随即道:“要不要传翊坤宫的奴婢前来问话,还请皇上明示。”
胤禛没有做声。
年倾欢知道,这是皇上要给她说话的机会。“皇上,倘若怜嫔当真是因为臣妾宫里的嘉应子而中毒,即便皇上不追究,臣妾自己也必然得弄个明白。否则,臣妾岂非要担负毒害皇上宠嫔的罪名了。”
这时,胤禛才颔首。
“胡来喜。”年倾欢声调略高:“去传花青与玫儿过来。再将咱们宫里腌渍嘉应子的罐子也尽数抱来,并且将与之接触过的宫人一并带来,候在养心殿外听从传话,倘若咱们宫里的嘉应子真的有毒,本宫挖地三尺,也必然要揪出下毒之人。”
静徽幽幽叹了口气:“下毒只怕是最下乘的手段,却也是最让人防不胜防。这宫里头,有试吃试用的奴才,有查毒验毒的银签子,可终究还是架不住下毒之人手段高明。有谁会在意这些细小的玩意儿呢。”
年倾欢心里一凛,只怕皇后没有这么简单。目光难以置信的落在不远处的嘉应子碟子上,她心中的寒意陡然翻滚起来。“皇上,此事倘若当真有人陷害,或许未必就是冲着怜嫔去的。臣妾只怕,就连翊坤宫送来养心殿的嘉应子也一并让人做了手脚,如此的话,那臣妾岂不是要背负弑君的罪名了。臣妾斗胆,请皇上传召御医前来验毒……”
好一个年贵妃,果然聪明伶俐。静徽禁不住在心底啧啧赞叹,当真是耳聪目明,一下子就能猜到自己真正的心思。戕害妃嫔有什么了不起的,只要皇上不喜欢了,毒死多少都无所谓。弑君才是大罪。皇上原本就疑心年羹尧的忠心,这下子,还不将年氏打入地狱么!“皇上,贵妃所言甚是,臣妾也建议查验一下翊坤宫送来养心殿的嘉应子,毕竟唯有如此才稳妥。”
“那就传御医过来验吧!”胤禛道语调充满了讥讽之意:“朕也想知道,究竟是谁使坏,让朕的妃嫔都成了蛇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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