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皇上没有责备的意思,但是年倾欢很识趣的起身福道:“都是臣妾无能,非但不能为皇上分忧,还让皇上如此烦恼。也幸亏佳甜与福惠均逢凶化吉,否则臣妾当真不知该如何补偿。”
“西北带来的恶疾,搅乱了京中的安稳。朕知道,这也并非你哥哥所愿,但到底事情是由西北军引起,朝中上下颇有不满之音,朕为了顾全大局,少不得要冷落你一些时候。”胤禛握着年倾欢的手,将她扶了起来。“朕之所以不对你明说,便是不想你跟着操心。现下好了,事情都过去了,朕也总算是松了口气,能来好好和你说说话了。”
以前他说什么,年倾欢都是无条件的相信。可现在他说什么,她都禁不住会疑心。到底皇上今晚前来,是为了好好和自己说说话,还是因为宫中流言四起,指她的母家她的父亲就是害死怜嫔一家的罪魁祸首?
“臣妾也有好多话想对皇上说。”尽量忍住心中的不满,年倾欢的表情有些凉。“这段日子,臣妾怕是给皇上添了许多烦恼。因着福惠的身子,也累着皇后娘娘,臣妾心中有愧。方才皇上问臣妾是否怪皇上,其实臣妾更多的反而是自责。接连的出了这么多事情,臣妾自知无颜面圣,故而皇上不传召臣妾相伴,臣妾也不敢厚着脸去求见……”
一番话说的楚楚可怜,年倾欢很想知道,怜嫔哭着对皇上诉说委屈的时候,是不是比自己伪装的还要好。
“倾欢,朕与你之间,是没有这样生分的话的。”胤禛重新将她拥进怀里:“你可知道,这些日子,各地呈上许多奏折,是关于你哥哥年羹尧的。”
此言一出,年倾欢的心禁不住开始颤抖,伴随着轻微的痛楚,她的眉头拧紧。“皇上臣妾……臣妾深知一点,后宫不能干政。”
“自古以来,君王最忌讳的便是臣子功高震主。倾欢这一点想必你心中也有数,朕何尝不是。”胤禛倒是十分坦诚。“正因为朕知道你哥哥是人才,才会许他西北征战之军功,许他光耀年氏门楣。可朕不希望与他之间,终究只落得分崩离析的下场。朕是实实在在将你哥哥当做‘恩人’,若是没有他尽心竭力的效忠,保驾护国,朕不可能安安稳稳的走上皇位,更不可能安枕无忧的身处宫中俯仰天下。”
被他这么一说,年倾欢有些闹不明白了。上一世,皇上怎么对哥哥的,她是历历在目。什么军功,什么恩人,终究还不是一无所有。如今这番话,算是此时此刻的真心,还是只是说给她听的虚言!“皇上,臣妾不想知道这些。”
“你必然要知道,毕竟你是年羹尧的妹妹,是年家的女儿。”胤禛以食指轻轻揉了揉她的眉心。“正因为你哥哥功勋卓著,朕才必须要将福惠养育在皇后身边。否则来日,一旦有人上奏折弹劾你哥哥种种不是,那么朝廷中,马上就会有人站出来,以你有两位皇子为借口,指责你哥哥把持朝政另有目的。倾欢,你是聪明人,你懂朕的意思,是么?”
“臣妾却希望自己永远不懂。”年倾欢垂下了眼睑,心里很不是滋味。“皇上,您可知道骨肉分离的痛楚。臣妾知道,皇后很疼爱福惠,可福惠……福惠只当臣妾是年娘娘……”
看着她眼中打转的泪珠,胤禛也很不是滋味。“朕并非不知道你的苦楚,但这法子,是保全你们母子最好的法子。”
还能说什么呢?是他的女人,就注定要因为他而历尽艰辛。年倾欢上一世已经饱尝这种滋味了,这一世他虽然没有亲手扼杀自己的骨肉,也没有下毒毒毙自己,还能说这样掏心窝子的话,可心里堆积的恨意,怎么就没有减轻半分呢?
“臣妾明白……”
这已经是她能说出来的,最得体的一句话了。“皇上能让臣妾亲自抚育福沛,已经是臣妾天大的福分了。何况皇后娘娘是真的待福惠极好……”
翻来覆去的重复这句话,是因为年倾欢知道,皇上已经根深蒂固的认为皇后对福惠好了,所以她不能唱反调,她不能触怒圣颜,更不能让皇后抓住把柄。“皇上您放心,臣妾明白,臣妾一定不会在这样的事情上,使小性子。”
“那就最好。”胤禛放心的将她贴在自己的胸口:“倾欢,这段日子,皇后为福惠的事情,尽心尽力,人也消瘦了不少。朕知道,从前宫里种种不利于皇后的传闻着实不少,但毕竟没有证据,朕不能相信那些凭空捏造的传言。眼下佳甜已经出阁了,你也清闲下来,后宫的事情,朕还是希望你能为皇后好好分忧。”
“是,臣妾一定尽力而为。”年倾欢疲倦的伏在皇帝的胸口,没有体验到半分温暖,更没有片刻温存。“皇上,时候不早了,不如臣妾侍奉你早点歇着。”
“也好。”胤禛松开了手,由着年倾欢去整理好床铺,自己才缓缓的走过去,从后面将她拥住。“朕想抱着你再说会儿话。”
“好,皇上说着,臣妾听着。”年倾欢有些抑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她当真很想问问皇上,要怎么才能放过自己,要怎么才能放过年家。这一仗,看来皇后是赢的很彻底,彻底到皇上会说什么,她这个当皇后的一早就已经东西。
事实证明,年轻欢没有猜错,皇后果然还有更厉害的招数。只是此时此刻,她还没有意识到,危险临近的气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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