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凉,也不加件斗篷。”胤禛略带责备的语气,听起来是那样的缱绻暧昧。
静徽心里自然是不会舒坦的,可无论再怎么不舒坦都好,人前,她永远都得是端庄贤惠的样子。“皇上担心妹妹着凉,不如赶紧入殿再慢慢说话不迟。”
“嗯!”胤禛颔首,兀自朝前走,边走边问:“尔雅现下何处?”
年倾欢忙道:“回皇上,臣妾昨晚让人将尔雅姑娘留在翊坤宫的偏厢之中,细心照料,这会儿人已经在殿上候着了。毕竟是御前的人,臣妾做不得主,故而一大早叨扰皇上的清静,还望皇上恕罪。”
“无妨。”胤禛依旧是不温不火的样子:“事情既然发生在后宫,理当有你代为处置。”
静徽愧疚一笑:“都是臣妾不好,身子不济,才将后宫里的事儿一股脑丢给贵妃处置。自己却留在景仁宫里多清闲。”
年倾欢不免跟着笑了起来:“皇后娘娘说哪里话,都是自家姐妹,臣妾理当为娘娘分忧。更何况娘娘您是有福之人,有福之人只管享福便是。臣妾却是劳碌命,注定凡是都要亲力亲为。处处尽心尽力,反而身子骨硬朗。只怕一闲下来,才是真的要抱恙了。”
两人对视而笑,眼底都有遮不住的锋芒。
“贵妃这么说,才叫本宫宽心。”静徽当然不愿意让皇上察觉不一样的气氛,连忙笑着掩饰过去。“本宫最大的福气,莫过于有妹妹这样得力之人,协助本宫料理诸事。否则哪里又能躲躲懒,偷偷闲呢!”
边说着话,边走进了内殿。果然一进殿,几人就看见跪候着的尔雅。
年倾欢自然是停下脚步,请帝后上殿,而她自己择立在殿中央处,示意奴才先奉茶。
“奴婢给皇上请安,给皇后娘娘请安。”尔雅倒是和平时没有什么不同,只是一身宦官的服饰特别扎眼。她将长而柔软的情丝,编成长辫,油亮的垂在背后,越发显得与平时不同。
胤禛不预备兜圈子,故而直接问道:“何以你如此打扮?”
尔雅没有抬头,声音也并不算大:“回皇上的话,奴婢原是想装扮成宦官的样子,手持令牌偷偷蒙混出宫。不想所持令牌乃是钦安殿专属,漏夜不能通行,故而耽搁在神武门处。”
“你倒是坦然。”静徽诧异不已:“能入紫禁城侍奉,乃是多少人梦寐以求的荣耀。本宫不明白,何以你能入宫,却不珍惜这样的福分,竟然胆大包天,欲意私自出宫。你可知道,未得恩准,私自出宫,乃是大罪。”
皇后的话,尔雅听得再清楚不过了。她微微仰起头,目光里些许愁绪:“奴婢知晓私自出宫乃是死罪,却仍然抱着侥幸希望能逃出宫去。只因为若是再继续留在宫里,性命堪虞。左右都是劫难,奴婢只想博一次。”
“胆大。”胤禛很是不悦:“你三言两语,便将这紫禁城描绘成人间炼狱。你将朕置于何地?”
静徽连忙道:“皇上息怒,想必是这丫头话没有说清楚。”
眉峰一凛,静徽脸上浮现了淡淡的一层霜色:“尔雅,本宫问你,为何留在宫里,性命堪虞?到底是何人想要对你不利,又或者你从何处发现这样的端倪?”
“奴婢并不敢口出妄言。”尔雅倒也不畏惧帝后的威严,脸色依旧与方才没有什么不同。“皇上有所不知,连日以来,臣妾于静阁之中,所用所食之物,皆有毒。只不过,那毒性微弱,缓慢,还不足以让奴婢一命呜呼,可长此以往,奴婢面前的也只有一条死路。”
年倾欢并不相信:“静阁所食所用之物,均出自御膳房之后。有专门的奴才一日三餐的送过去,倘若真的有什么不对,你尽可以禀明皇上皇后,亦或者知会本宫。何况,这不过是你的片面之词,你又何以断定这些食物之中有毒?”
尔雅不慌不忙的卷起了自己的袖子,露出一段雪白的玉臂。“尔雅生性体寒,酷暑之日也时常觉得身上冰冷玉如,没有一丝热气。此番于静阁所用的膳食,皆是损阴致寒的凉物,只从奴婢身上一片一片的青痕,便可知究竟。贵妃娘娘若是不信,奴婢昨晚逃离静阁之前的膳食,应当还留在原处,大可以找人查验。”
与殿上威严的皇帝对视一眼,尔雅很快移开了目光。“何况奴婢身上有否中毒迹象,只消请御医查验便可知,做不得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