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奢靡?”静徽有些奇怪,这些衣裳看上去不过是如常的样子,并没有半点的不妥。伸手摸了摸那意料,不过是蜀锦而已,算不得多昂贵。且颜色也是素雅清淡的,并无镶嵌宝石珠子,实在谈不上奢靡。“本宫并不觉得如此,贵妃何以这样说?”
年倾欢还是优雅的笑了笑,语调不快不慢:“皇后娘娘有所不知,这衣裳乃是由最好最软的银丝制成,从里到外,但凡用线的地方,都是拉长了的银丝缝制。只消提起这衣裳,掂量一二,娘娘心中便有数了。”
“银丝?”雁菡心里一震:“将银子拉成与发丝差不多粗细,且柔软的丝线方才能缝制衣裳,这样巧妙的手艺,只怕内务府的奴才想要做到也不容易。不过是一件旗装,即便是做给贵妃娘娘的,也着实用不着这样大费周折,毕竟现在是非常时候。倒是娘娘目光独到,能一下子就洞悉究竟。”
掂量了衣裳的分量,静徽果然觉得有所不同。将衣裳仔细的摩挲一遍,年贵妃所言不虚。“看来是本宫走了眼,竟然没发觉这样的猫腻。内务府的奴才也是越发的胆大妄为了。”
“能用这样的法子,来讨好皇上心尖儿上的人,倒也不算妄为。”雁菡抿着唇笑:“只可惜啊,心思用的不是地方,非但没有得着什么好来,反而还差点坏了大事。”
皇后有些听不下去,脸色一直是冷冷的。“罢了,贵妃既然发觉了不妥,不穿也罢。总归未酿成大祸,也不会惹得皇上不高兴,此事也就作罢了。”嘴上这么说,心里着实有些懊恼。皇上严禁阖宫盛宴宫嫔们穿金戴银,只要求一概从简,好好的吃顿饭也就是了。为着这一层,她才想出这么个主意,没想到年贵妃也不是吃素的,一下子就发现了这么小的心思。“左右贵妃心思清明,本宫也就宽心了。”
“哦?”年倾欢大为诧异:“娘娘不预备问问内务府的奴才,这些缝制衣裳的银丝是怎么弄来的么?也不预备查清楚,他们何以用这么奢靡的丝线为臣妾缝制新衣么?”
“年贵妃一向喜好雍容,所传所用皆是宫里最好的。就连你哥哥也深知如此,时常让人送进宫些好东西。想必奴才们也是为了投其所好。并非本宫不愿意追查,只是此事说简单也简单,说不简单也不简单,明日便是新岁了,这时候无谓节外生枝。奴才有错,也只当是一时的取巧,到底你是贵妃,容人的度量总是得有。”
话说到这份儿上,年倾欢能如何:“既然娘娘这么说了,臣妾也就不再坚持什么。既然内务府的奴才是为了投本宫所好才如此行事,新岁之际,本宫就多给些赏赐。赏他们如此为本宫尽心。”
“贵妃能想明白就好,有时候息事宁人未尝不是更好的选择。”静徽将旗装重新搁在托盘上:“到底是已经做好了,按照贵妃的尺寸裁制,若是就这么扔了也可惜。既然眼下不能穿,就留着以后再穿便是。”
“臣妾遵旨。”年倾欢嘴上这么说,眼睛却并未看向皇后,反而朝上瞟了瞟,态度极其轻蔑。“乐凝,好好收着吧。”
宋代柔见跟在贵妃身边的乃是乐凝,心里禁不住有些疑惑:“往日不都是乐瑶在贵妃身边伺候么,今日怎么换成乐凝了?”
“乐瑶年满二十五岁,本宫决计将她送出宫遣嫁。今日前来请安,也是为着此事想皇后娘娘求懿旨。”年倾欢转首对上皇后一双凤目:“乐瑶乃是臣妾的近身侍婢,所配夫君也是臣妾精挑细选为她打算的。想来皇后娘娘应该不会有所异议吧?”
“做贵妃身边的人就是好。”静徽赞许一笑:“妹妹什么都替她们打算的好好的。两个家生的丫头,一个成了皇上的常在,一个婚配贵妃精挑细选之人,当真是羡煞旁人。既然你已经替她们打算好了,本宫能有什么异议,一切就让内务府按规矩办即可。”
年倾欢缓缓的起身,浅浅一福:“那臣妾就替乐瑶谢过皇后娘娘恩典。”言罢,目光落在众人之中的那氏身上,年倾欢柔柔一笑。“有些人,乃是臣妾尽力而为的安排,有些则是自己用心良苦铺就的道路,那一条好走,总是得走过了才知晓。既然皇后娘娘已经恩准了此事,臣妾也就不多逗留,告退了。”
静徽淡然道:“既然贵妃身子不适,好好会宫歇着。”
“自然。”年倾欢将心事蕴藏在笑容之中:“多谢娘娘关怀备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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