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怀萍不紧不慢的环顾了在场之人,轻巧道:“皇后娘娘不说还不觉得,这一说,臣妾才发觉,年贵妃与那常在均不曾来请安。这倒是奇怪了。”
雁菡知道,李怀萍又要煽风点火了,少不得插嘴:“齐妃有所不知,年贵妃娘娘身子不适,不是一日两日的事情了。御医叮嘱要多多将养,少出来走动。何况昨晚上才下场暴雨,路滑难行,娘娘不来请安也是情理之中的事。不过也不怪齐妃不知道。这些日子,安常在有孕,身子又弱,齐妃陪在身边照料,尽姐妹之情都来不及,自然顾不得旁人之事。”
好一个伶牙俐齿的熹妃!
心里的怒火嘭的被点燃了,李怀萍恨得牙痒。虽则都是妃位,可自己好歹伺候皇上这么多年,又是生下三阿哥的,到底比她尊贵许多。如今,竟敢当着一众宫嫔的面,羞辱自己巴结逢迎有孕的常在,简直岂有此理。“熹妃这么说,本宫如何敢当。年贵妃娘娘贵为贵妃,一举一动都足以惹人注目,本宫又岂敢置若罔闻。”
安笑然听得出齐妃心中有怒,少不得笑弯眉插嘴:“皇后娘娘有所不知,熹妃娘娘说的一点不错。这些日子,多亏表姐在我身边,时时相伴,细细照料,我才觉得身子好了许多。”
“齐妃是有福之人,先后诞育几次。有她在你身边照顾,皇上和本宫都能宽心。”静徽当然会维护自己身边的人,无论是齐妃还是安常在,一切皆因利益所需,不得不如此。“倒是熹妃,年贵妃身子不适,你抽空多去陪陪。这后宫里能和贵妃相谈甚欢的,也就唯有你与懋嫔。”
雁菡与宋代柔互睨一眼,双双站起福身道是。
静徽微微一笑,转而问身边的映蓉道:“那常在为何没有来?可也是身子不济的缘故么?”
映蓉心里微微有写担忧,但终究没有表现出什么:“奴婢没听说延辉阁传召御医了,想来……”
汪泉的声音尖锐,在这个不算特别恰当的时候响起,打断了映蓉的话。“那常在到——”
李怀萍最先朝着正殿的门瞧去,果然看见昔日那个乐琴,如今一身宫嫔的装束,出现在人前。当真叫人不习惯。“皇上昨天晚上,似乎没有翻那常在的绿头牌吧?既然不是侍寝,这个时候才来给皇后娘娘请安,未免懈怠。虽说你是才得了晋封,但这么多年侍奉在贵妃身边,也必然什么规矩都懂,不需要旁人时时刻刻来提点你才是啊。”
那芮没想到,自己还没想皇后请安,李怀萍已经开始喋喋不休的数落自己的不是了。忍着怒气,她平静的向皇后行礼请安,待到皇后恩准,她才于自己的位置落座。从头到尾,她都没有认真的看过齐妃一眼,但不看又怎样,那个无比讨厌的样子,早已经被烧红的烙铁,狠狠的印在自己心上,永远无法磨灭。
没想到从头到尾,乐琴都没有看自己一眼。仿佛自己那番不满的话,竟然成了自言自语。李怀萍见惯了年贵妃不可一世的样子,早就讨厌透了。现在这算什么?又来了一个让人恶心的。前头那个位高权重动弹不得,可面前这个不过是个卑贱的丫头,还当自己真的能成为凤凰么?“皇后娘娘明鉴,臣妾以为皇上恢复了那氏的名讳乃是天赐的恩典。只是那氏……姓氏可流,芳名却得要改一改才稳妥。”
雁菡听不明白,心里诧异:“齐妃这么说是何意思?”
“本来么!”李怀萍眼皮一垂,脸色微微不悦:“芮字,乃是何意?一则,絮,柳絮,轻而薄,飘舞而无处可落,且不足以为人终是,绝非一个好字。二则,小巧玲珑的样子。可你们瞧瞧咱们的那常在,身姿挺拔高挑,身段匀称窈窕,哪里也称不上小巧不是么?如此说来,便难逃名不属实之嫌,多有不好。”
审慎的目光来回打量着乐琴的脸庞,李怀萍忽然一声娇笑:“皇后娘娘,臣妾倒是觉得琴字极好。本来乐琴就弹得一手好琴音,且这个字也跟随她多年,咱们都叫惯了。若是请您赐名,将那芮改成那琴,想来那常在一定更为欢喜。”
这便是,要自己时时刻刻记得自己卑微的身份。那芮如何不明白齐妃的用意。“多谢齐妃娘娘一番美意,只是皇上昨晚才让苏公公穿了口谕,恢复了臣妾本来的名讳。若是今儿一早,皇后娘娘再赐新的名讳,岂不是成了朝令夕改?”
“你……”李怀萍没想到乐琴竟然敢当众顶嘴。
“齐妃娘娘,臣妾明白您的好意。但其实,臣妾恩喜欢这个‘芮’字。既然圣旨不可朝令夕改,而臣妾又很满意在母家时得的名讳,您看是不是就不要麻烦皇后娘娘受累了。”那芮炸了眨眼,卷翘的睫毛盖住了眼底的流光,她的笑容明显的妩媚起来。“但不管怎么说,臣妾还是要感谢齐妃娘娘一番好意,谢娘娘您如此关爱臣妾。”
也谢谢你成就了今天的我,齐妃,咱们走着瞧吧。那芮心里,只有恨与不甘,这才刚刚开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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