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您醒了。”年倾欢心里一喜,连忙走上近前去。“臣妾去倒杯温水来,给您润润喉。”先扶了太后坐起来,又递上了温热的帕子拭汗。最后才端了一盏温水,年倾欢双手奉于太后面前。
喝了点水,自觉地舒服许多。太后慢慢的深吸一口气,只觉得胸口也没有那么闷了。“哀家的儿子,哀家还看不透么?倾欢啊,皇帝能对你说出这番话,足可见他心里是真的有你。你就听哀家一句劝,放开自己母家的荣耀与身份,只全心全意待他便是。女子这一生,能找到个真心的人不容易。更何况咱们这种,终日活在这四面都是高墙如同牢笼一般的女子呢。”
“臣妾明白,多谢太后指点。”年倾欢将太后用过的帕子重新放在铜盆里,动作柔和的绞了绞。
太后有些不忍:“这段时间,哀家虽然病着,可后宫里有什么风吹草动,哀家并非不觉。你呀,什么都好,就是把情义看得太重。上回哀家见你,提及了一句,到了这时候你也不肯忘。”
“臣妾只不过是想为皇上分忧,想为太后分忧罢了。可惜臣妾愚钝,总是力有不逮。”年倾欢觉着时辰也差不多了,偏是太后的汤药还没有送来,心里不免有些着急。“太后稍等片刻,臣妾去催催汤药。”
“你过来。”太后示意她在自己的身边坐下。“熬好了,奴婢自然会送进来。你不必为了这些小事操心。倒是有几句话,哀家不得不仔细交代你。”
有些抵触,不愿意和太后这样交心,年倾欢强忍着泪意,缓缓的在床边坐下。其实她心里明白太后要说什么,只是不想面对罢了。“臣妾愚钝,只是太后您方才醒转,切莫过分劳心。”
“哀家的身子,哀家自己有数。”太后苦涩一笑,依稀能看出她的疲倦,但笑过之后,那种精神奕奕的样子,又让人觉得她的身子好了许多。“哀家入宫,已经数十年了。久的哀家都快要不记得了。初入宫闱的时候,哀家身份低微,不被先帝看重,幸亏上天垂怜,让哀家一索得男,诞下了四阿哥,这哀家在宫里的日子才有了盼头。”
眼底流露出对往事的眷恋,但只是很短的一瞬间,太后又重新振作起来。“往事不可追忆,都是过去的事情了。哀家只是想说,这数十年的历练,造就了哀家一双火眼金睛,什么样的人,什么样的心性,打从哀家眼前这么好模好样的走一趟,哀家就能猜到个**不离十。但这么多年,唯独两个人哀家看不透。一个是你,另一个便是现在的熹嫔。”
年倾欢还以为,太后要说的会是皇后。没想到皇后的城府在太后眼中,还比不上熹嫔。
“你是不知道的,熹嫔的际遇,与哀家如出一辙的相似。都是从不被重视,到扶摇直上,安安稳稳的,就成了能主宰这后宫的女人。哀家瞧着,熹嫔并非是有心争斗的,但许多时候,正因为不争斗,才能保全了自己。倾欢,哀家希望你能与她交好,来日,即便你们之间,真要拔刀相向了,也不要赶尽杀绝。她不是一个没有良心的人。”轻咳了一声,太后的声音有些轻颤。“你这孩子,什么都好,就是太感情用事了。哀家说句不中听的话,你只当是人之将死其言也善……”
“不会的太后……”年倾欢不愿意听这样伤感的话,尤其是从一个饱经风霜,历尽磨难的老者口中道出。
“你别打乱哀家,让哀家说完。”太后只当她的心思,故意不给她说话的机会。“你表面上要强,也是个硬心肠,不当怜悯之事,你绝不会优柔寡断。这是你的优点。却也是你的缺点。因为哀家晓得,一旦是你认定的事情,就算撞破了头,你都会坚持做下去。也正因为在如此,哀家才不放心你一个人走往后的路。要知道,皇后除掉你的心思,并不是一日两日了。且你的八阿哥还在她的手中,你们之间,若无正面冲突,怎么都好说。可一旦起了纠葛,首当其冲要倒霉的,正是那无辜可怜的孩子。所以,哀家奉劝你一句,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不要同皇后撕破脸。”
“臣妾明白。”年倾欢也舍不得自己的骨肉。那是她在这个世上,最大的亏欠与愧疚。
“你明白?”太后摇了摇头:“你当哀家真的病糊涂了么?这段时间,所有的事情都指向皇后,你就敢说,你没有刻意联手熹嫔,让她逼着皇后往绝路上走?还是你敢说,这所有的一切,不是尽在你的掌握之中,你没有背后操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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