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人。”静徽赶紧传奴才将慎刑司中怜蕊的供词呈上。“请皇上过目。”
苏培盛接过供词,呈于皇上手中。随即便使了眼色,让室内多余的奴才通通退下。
“无稽之谈。”胤禛一气之下,将供词揉烂,狠狠的摔在懋嫔身前。“你乃是侍奉在朕身边的老人了,怎么这点驭下的本事都没有。有些话,是身为奴才能说的么?”
宋代柔只觉得委屈,好端端的她也不知道事情怎么会弄成这个样。现在无端的连累了年贵妃,看样子皇上是不会拿皇后出气,这笔账固然要算在她的头上了。可她是招谁惹谁了,这么多年,没有了恩宠,也就没有了恩宠。不争宠也就不争宠了,谁料到一入宫,这些人竟然首当其冲的容不下她!试问她一个没有子女,又没有外戚之功的小小嫔位,能碍着她们什么事儿?“臣妾罪该万死,请皇上赐罪。”
没有狡辩之言,也没有推诿之意,宋代柔只是忍着心酸和委屈,默默的承受着皇上的怪咎。她双掌伏在冰冷的砖地上,却不愿垂泪。如果命数果然如此,她也只希望自己能保全最后一点尊严。
“皇后怎么看待此事。”胤禛沉了口气,缓缓问。
静徽心头略紧,思虑后开口:“臣妾以为,此事必然是无稽之谈。光凭一个做事不检点的奴婢的供词,根本就不当相信。且如今,那奴婢已经自尽,此事死无对证,万不可断章取义,听信片面之词。”
凭着对皇上的了解,静徽想他一定不希望自己追究,并且他不会相信贵妃与旁人有什么,或者出府是另有目的的。所以,要怜蕊背下这个黑锅,此事便可以收尾了。只希望年贵妃不要有事,至于她的孩子能不能保全,看天意吧。
果然,胤禛听了皇后之言,眉头稍微松动了些:“此事皆因懋嫔管教无方,朕念在你侍奉多年的份上,不加以严苛。你便回自己宫里闭门思过去罢。”
说的好听是闭门思过,说白了就是禁足。宋代柔没有过多的表情,只是缓缓的俯下身子,将额头贴在那一片冰凉之上,重重道:“多谢皇上开恩。”
怜蕾红着眼睛,扶着颤颤巍巍的懋嫔从正殿里退出来。泪水才敢唰唰的掉下来。“娘娘,咱们这是得罪了谁啊?何以要让您承受这样无妄之灾。”
宋代柔看她哭的伤心,也禁不住掉了泪:“得罪了谁都不要紧,要紧的是年贵妃能逢凶化吉。在这个宫里头,也就只有她还肯当我是姐姐。旁人眼里,我不过是个破落色弛的废物罢了。”
“娘娘,您别这样,贵妃娘娘吉人天相,必然不会有事。”怜蕾只觉得难过:“奴婢当真不明白,何以怜蕊要说那样的话。而且……而且奴婢与怜蕊相识多年,也从未发觉她对皇上有过不敬之心,更别说痴心妄想了。何以好端端的要去伤那吉官女子,又怎么会在慎刑司里吐出那些荒谬的‘实情’,这其中,一定有咱们不知道阴谋。娘娘,咱们不能就这么妥协,非得要把这个教唆怜蕊的人找出来不可。”
长长的叹息过后,依旧是苍凉的轻叹。宋代柔心灰意懒,说不清楚心底是什么滋味。“你也说了,这些都是阴谋。既然是阴谋,哪里就能那么容易被咱们找出真相?我是没有这个心了,也没有这个力气。咸福宫就是我的坟墓,若不是怕牵累母家,我早就了断了自己。”说到这里,宋代柔反而觉得轻松了。
“怜蕾,过些时候,等年贵妃娘娘平安,我就去求她让你出宫。别再跟着我这个没用的小主了。到头来落得与怜蕊一样的下场。就是我真的对不住你。”心灰意冷的滋味,便是对什么都无所谓了。宋代柔坚信自己的心已经死了,在她看清楚皇上的薄情之后,对这一辈子的境遇,她除了苦笑,再没有别的话说。
“娘娘,您怎么样,您再坚持坚持,小阿哥的头,就快要出来了。”为贵妃接生的婆子急的满头是汗,用娴熟的手法,不住的揉按着贵妃的肚子。“娘娘,您使劲儿啊,小阿哥马上就要出来了。”
年倾欢痛的断肠,只恨身上发软,硬是用不上一点力气。这是她的第四个孩子,历经三次分娩的痛楚,这一回却也没有半点缓解。难道这个孩子,就要这样被断送了么?过往痛失爱子生不如死的一幕一幕,重新浮现在年倾欢的脑海,她忽然觉得,这一切根本就是一张怎么也挣脱不了的无形大。注定了没有缘分的,任凭她再怎么隐忍,怎么避讳都保全不住。
“给本宫再用催产的汤药!”年倾欢知道隔着屏风,御医们就守在外头:“本宫一定要生下这个孩子。快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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