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小心的向前,福着说这番话的时候,眼睑一直看向地面。塌下的垫脚旁,放着一双锦鲤嬉戏,清莲并蒂的花盆鞋。那花样雁菡认得,正是王爷亲笔所绘,叫京城里最好的绣娘绣成了鞋面,又叮嘱内务府技艺最精湛的奴才制成此鞋,赐予年侧福晋来穿。殊不知一针一线,尽是为人夫的疼惜宠爱。
眼中有些酸涩,雁菡是不敢落泪的。只能等着面前的年侧福晋开口恕罪。对方不出声,她便一直拘着礼不敢动。
“府里人心浮躁,越是到了快要入冬的时候,就越是明显。”年倾欢淡然一笑,看着她恭谨委屈的模样,心情畅快许多。“本侧福晋晓得,福晋有福晋的心意,你有你的心思。那些污秽的东西,打哪儿来,有何用意,不过是人心所向罢了。耿氏敬奉的莲藕羹,瞧着本侧福晋也无福消受。她原是喜欢做,叮嘱她府中上下每人做得一碗便是了。”
“侧福晋……”雁菡的眼里,有敛不去的慌乱:“此事并非耿格格所为,不过是妾身多事罢了。”
年倾欢慢慢的泯没眼底的霜意,直直的看着她:“到底是你听不清话意,还是你不愿照我的吩咐去做?”
“妾身……”雁菡知道,无论她怎么哀求,怎么反驳,终究也不可能改变年侧福晋的心思。“妾身不敢。”
“旁人口里道一声不敢,本侧福晋一定相信。”抚了抚自己的腹部,年倾欢冷着脸慢慢道:“钮祜禄格格你道一声不敢,本侧福晋只能听作‘不甘’。这些无谓的小事情,怎么就连带着你也上心了,恐怕唯有你自己才清楚。本侧福晋偏不信,这府里真就有好心之说。你这么想替耿氏开脱罪责,那她要受得,你就替她分担一半吧。乐瑶!”
接下来的话,年倾欢不预备自己说下去,故而唤了当日在场的乐瑶代为开口。
虽然乐瑶平日里没有乐琴那么凌厉,但跟在年侧福晋身边的人,又岂会是懦弱的。“钮祜禄格格须得知晓,耿格格所用的莲藕,乃是秋日早起,太阳未曾出山就在府中藕湖里采摘的。每一根都要亲手洗净,切成段,磨成粉,待到早膳十分,就得熬成可口的藕粉羹敬奉府中诸人享用。若是天色太晚,太阳毒了,晒伤了鲜嫩的莲藕,只怕做成的羹就没有那么清爽可口了。”
雁菡咬住了下唇,慢慢的一福:“妾身记下了。”
“记下了便好。”年倾欢眸子里闪过阴冷的耻笑:“本福晋就免了,其余人的,劳你们二位费心着做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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