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景芝神色自若,一派风轻云淡。“公主殿下,从始至终你从未在我的眼中,又何谈在意。”
婳宜笑了,笑得那么惨烈,泪水夹在发丝里滴落,双眸像染了血色,赤色睁睁。自己这一生实为可笑,荒唐啊荒唐,哈哈哈——
这笑声有太多凄凉,梦瑶歌摇头,身为帝王家,有太多的无可奈何。不仅是皇家,这满堂的世家公子小姐哪个不是权力的棋子,谁都会有身不由己的下一刻。
元明帝:“景芝,这件事你负责查一下,可好?”事出蹊跷,自有人为。
“景领命。”
宫阙高台,琼楼玉宇,梦瑶歌走在燥热的流风中,心中烦躁不已。
“还在刚才的事里还没回过神?”景芝看着梦瑶歌心不在焉的样子。
“只是有一瞬间的惘然罢了。”梦瑶歌扫清思绪,忽然想起一件事来。“喏,你的簪子。”梦瑶歌从袖口中掏出来,白净的丝帕裹着白碧琼刻成的皎月花簪子。
景芝接过,停下了脚步,看了好一会儿。“给我的?”
“不是你吵着要?怎么给你刻了你还不要了,不要就还给我吧。”梦瑶歌摊手索要。
“哪有送人礼物还回去的道理,虽然样子丑些,不过好歹是你的心意,我就勉强接受了。”
“你哪只眼睛看到它丑,我雕刻得比京都那些有名的玉器师都要好,你这个不识货的傻子。”梦瑶歌赌气快走,自己耗费了那么久工夫,居然还被嫌弃。很丑吗?没有吧。
景芝哭笑不得,自己还是第一次被人骂“傻子”呢。“瑶瑶,你等等,你还没给我戴上呢?”
“戴什么,反正您也瞧不上。”梦瑶歌停下,“对了,不要再叫我瑶瑶,太腻歪了。”
“以前你也不嫌弃它腻歪啊。”
“现在嫌弃了。”
“你快给我戴上!”
“不要,反正你说它丑。”
“骗你的,怎么会丑,我现在头发还插着你做的梅花簪呢!”景芝指了指头上。
梦瑶歌端详一会,“对了,我簪子都做好了,你头上这个可以还给我了吧。”
“呃——我觉得我们还是赶快出宫比较好。”景芝大步流星,在梦瑶歌看不见的时候嘴角扬起。
“景芝,你这个无赖。”梦瑶歌赶忙追上去。
九月初一,元明帝最受宠的七公主婳宜启程离京,去往北朔国和亲。当日,红妆十里,人群浩荡,礼乐不绝。
京都的百姓们也好奇喜热闹,凑在一起站在街道两旁,撒着花瓣儿,铺成一路。但也只敢看着,这样一场盛宴,注定是与他们这等人关系不大的,只希望开元国和北朔国结亲之后,能福泽他们吧。
骑着红棕烈马的轩辕邢修,回望了这座繁华的城,来时豪气满怀,现在离去了,任务是完成了,可是心里总觉得空落落的,在隐隐发疼。那个突然闯进房间的蒙纱姑娘,曾那么绚烂地开在他心间,而后又被自己强压着熄灭了烟火。可这火到底没有被完全熄灭,还有那么一小撮,烧着,烧着,总有一天会焚火燎原。
轩辕邢修笑了,笑得那么灿烂,只是眼角却未有过笑意。他是北朔之主,这座繁华靡酥的京都是不适合他这头北方雪狼的,他该回属于自己的地方了。
贪恋世梦峥嵘,仙风瑞景,眼前虽顿却如盲。终日竞浮沉,来往皆纵横。东方出,西方没,南方死,北方生。
纵有暖风细雨绿,偏我只喜寒雪雨来风;纵有琼楼玉宇高台遍,偏我只爱低瓦矮墙回回萦;纵你风情万种,可我只爱生我养我的北国。该回去了,万千的子民还在等他们的王。
轩辕邢修心情渐渐舒畅,眼角舒展起来,他不再留恋不舍,拽着缰绳连声喊“驾——”。
梦瑶歌,我们还会遇见的。
开元,总有一天会让你领略我北国的风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