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相几句怒斥,赵幸脸上由白转红又转白,噗通跪倒在地,痛哭流涕地磕着头喊道:“老奴错了、老奴错了,求殿下恕罪、求殿下恕罪啊!”
按理此时的姚今应该听到了门外的对话,可那屋内竟是一点声响、一点反应也没有。已是夜间,王相见屋里一片漆黑,一点儿灯光也没有,倒真有些像牢笼密室,也不知此刻姚今在里面怎么样了,他心中说不出的难受滋味,冷着脸让赵幸开了门,人才进了去,那门就在后面哐当锁了起来。
屋子里果然是漆黑一片,仿佛连月光都透不进来,王相一时在黑暗中不能适应,也看不清姚今到底在哪里,喊了两声“殿下”,才听到某处传来一个幽幽的声音:
“你来做什么?”
王相摸索着旁边的桌椅,循着声音慢慢走了过来,“殿下,您还好吗?”
“是赵俞让你来的吧?”
“殿下……”此时王相已经来到姚今的面前,他见一个模模糊糊的影子坐在地上,于是也跪了下来,深深地磕在她的面前,一下、两下、三下,王相刚要张口,忽然听到姚今极其轻蔑地哼了一声,骂了句:“假仁假义。”
“殿下说属下假仁假义,敢问殿下,何为仁义?”
姚今有片刻地停顿,继而道:“王相,我知道你善辩,所以我不会回答你的问题,不会被你三言两语给绕住——但我却要问你一句,难道你们把我关在这里,你们就仁义了?”
“殿下要去陵京,要去解救您的至交好友,您当然仁义;赵大人为小南国和您的安危计,不让您搅到京城的乱局中去,于小南国而言,他也是仁义。”
“难道我去京城,就是不在乎小南国的安危?难道我今日去了京城,明日李皇就能炸了小南国吗?借口,全是借口!你们这些混蛋,拿着将来不知道会不会发生的危险来做冠冕堂皇的借口,不让我去京城,还将我关在这里!你们还有一丝一毫当我是你们的国主?我只是去京城接回我的好朋友而已、仅此而已!你们竟然都不让——亏你此刻还有脸跪在我面前称我一句殿下,难道你们眼里的殿下,就是用来受你们这些人挟制的吗!”
姚今怒极了,将头微微一动,一道银光便在她耳边闪烁不定,不知是耳环还是快要掉落的步摇,那点点银光在一片漆黑中如此醒目,仿佛一把匕首扎在了王相的心头,他跪着前行了两步,将头重重磕在姚今散乱的裙摆边,低声喃喃道:“殿下,吕桃她……她走了。”
那裙摆仿佛一动,空气有一瞬间的停滞,姚今的呼吸仿佛也静止了,于是这一刻王相哭了,他在吕桃走的时候都没有流下过一滴眼泪,可是在这片黑暗之中,在这个人的面前,他哭了,他甚至脆弱地抽泣起来,直到姚今窸窸窣窣地起身,仿佛也是跪行到他面前,她的动作很迟疑,但她终于还是将手覆在王相的背上,轻轻地拍了拍。
“王相,别难过了。”
“殿下……”
“你不要哭,男儿有泪不可轻弹。吕桃她……她虽走了,但她会永远活在你心里的。”
王相微微地抬起头,然而感觉到有什么再靠近,他不敢再抬了,仿佛下一秒他就会碰到姚今的下巴,或者她的脸颊和鼻尖,她离他这样近,在这样安静而漆黑的空间里,他们这样接近——